老法醫倒是神态自若,就是臉色有些蒼白,估計是被熏的。
“受害人身上無其他緻命傷,四肢有多處骨折,從位置上看,應該是為了把他們擺成這個下跪的姿勢強行折斷的。”
“除此之外沒有其它傷口,就是直接被砍了頭死的沒錯了。”他一邊翻看着屍體一邊分析,“嚯,這傷口,真利落,一刀斷頭啊,這麼大力氣,專業劊子手吧。”
他甚至還有心思閑聊:“我之前參與過另一個殺人案,也是砍頭,但那人刀法就不行,三刀才把人頭剁下來,最後還連着一層皮……诶?人呢?都跑出去吐啦?一個記錄的都沒留下來?”
“我來吧。”徐行打開手機錄音,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本記錄冊,把老法醫分析的結果逐字逐句地記錄了下來。
“心理素質不錯啊徐隊。”老法醫贊賞地看着徐行,愛挖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要過來跟我幹法醫?我那邊就缺你這種心理素質好的。”
徐行:“……”
謝邀,婉拒。
老法醫被拒絕了也不在意,他哈哈一笑:“哎呀開玩笑開玩笑,你要真來跟着我幹法醫了,你爺爺估計能殺到局裡來宰了我。”
“唉我這眼神兒……徐隊,你看見這幾顆頭在哪了嗎?”
徐行繞着地下室找了一圈,最終在距離屍體不遠處的角落裡發現了那幾顆消失的頭顱。
确切地說,這幾坨軟趴趴的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頭顱了。
它們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形狀,像幾癱失去生命的軟體動物,被随意地丢棄在角落裡,周圍還散落着幾坨灰紅相間的、豆腐塊一般的東西。
徐行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些“豆腐塊”似乎都是些碎落的腦組織。
不怪他們一開始都沒發現,這幾坨東西,不仔細看誰能看得出來是人頭。
“找到了,您來這裡看一下。”徐行對老法醫說道,“過來的時候小心些,别踩到那邊的眼球。”
老法醫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徐行身邊,才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這是多大仇啊?”
“額骨、頂骨缺失,其餘骨骼好像還在,但是都已經碎了。”老法醫面色凝重,他小心地拿起了一個頭顱,那頭顱立即松松垮垮地垂向了地面,從頂部流出了幾縷殘存的腦漿。
“從皮膚上的痕迹來看,應該是被大力踩碎的。不過我也不能确定,具體的還得回局裡了再細看。”
“其他幾隻頭顱也是一樣的情況。額骨頂骨缺失,其餘骨骼碎裂;頭顱破損嚴重……”
剛才跑出去吐的人回來了幾個,在看清了老法醫手上的“人皮面具”之後,又捂着嘴跑了出去。
這回就連老法醫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幹法醫這行幹了幾十年,這次的兇案現場絕對能排進血腥榜前三名。
徐行又仔細找了幾圈,确認找不到幾名死者缺失的額骨和頭骨後,他合上了手中的本子:
“現場已經查看的差不多了,我們先上去吧。”
負責拍照、劃線的人都已經跑出去吐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與其在這裡耗着,還不如先出去透透氣。
老法醫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外移動的腳步有些虛浮。
他在心裡默默計算着自己退休的日子,然後決定幹完這一單就先把年假請了。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回到别墅外,報案人的臉色還是很差,但是情緒看起來穩定了一些。
徐行跟心理師确認過他的狀态之後,走到了他的面前。
“萬先生,我是特調組組長,徐行。”他向萬良偉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有一個問題,需要跟你确認一下。”
萬良偉連忙遞煙:“诶,徐組長,您說。”
“謝謝,不用。”徐行冷着臉把煙推了回去,“你在報案的時候,非常确定地說作案的是異獸人,可是剛才我們在現場并沒有發現任何痕迹,能直接看出是異獸人作的案。”
“請問你是如何确定作案的是異獸人的?你過來的時候撞見他們了嗎?”
“沒有、沒有撞見。”萬良偉忽然間有些結巴。他哆嗦着把那支煙叼進了自己嘴裡,卻抖得連火都打不着。
試了幾次幹脆放棄,他把嘴裡的煙吐到了地上,低着頭說道:
“我沒有撞見異獸人,但我知道,肯定是那些鳥幹的。”
他緩緩地蹲下了身子,語氣中帶着哭腔。
“一定是它們幹的,它們是來報複的。”萬良偉重新揪住了他為數不多的頭發,神情痛苦,“這就是報應,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