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組很快遊進了海怪群,然而剛剛被武警轟出的缺口已經漸漸被源源不斷的海怪填滿,它們前赴後繼,幾乎要将衆人淹沒。
徐行帶着組員一路厮殺,海怪藍黑色的血液以他們為中心不斷蔓延開來。他一槍轟爆一隻渾身長滿複眼的海怪,餘光掃向了不遠處的小島。
清文,等我。
*
謝清文此時還沒發現小島正被海怪包圍的事情,他跟墨虎兩人站在林楊家的大廳裡,抱着禦寒用的毯子以及一些食物和水,與門外忽然出現的六隻獸人面面相觑。
領頭的,正是之前遇見的那個中年女人。她帶着另外五個身形高大,卻面色蠟黃、瘦的能看清肋骨的雄性獸人堵在了門口。
既然兇手都找上門來了,那就肯定不能再回地窖找林老太太了。
放下物資,謝清文握緊了手裡的柴刀,墨虎也暗暗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卻不想對方并沒有直接攻擊。領頭的中年女人上前一步,帶着恨意與輕蔑的眼神從謝清文臉上一掃而過,然後看向了墨虎。
她用獸語對墨虎說道:“剛才的見面太突然,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阿朵,旁邊的這幾個都是我的孩子。”
“我們是你的同類,你應該到我們這裡來。”
“不要被你身邊那個虛僞的人類騙了。”
墨虎輕蔑地嗤了一聲,理都懶得理這女人。
見墨虎無動于衷,阿朵顯然有些生氣。她忍住内心的暴戾繼續勸道:
“人類,都是虛僞的。他們心情好了,就摸摸你的頭,扔給你一根骨頭;心情不好,就對你随意打罵,甚至殺掉你,畢竟你隻不過是一隻狗!一個他們口中的畜生!”
阿朵原本并不是清海村的狗。自打有記憶起,她就生活在海城的市中心,還有一對年輕的“爸爸媽媽”。
那時候的她每天都很開心,盡管爸爸媽媽白天都在外面上班,沒人陪她;盡管每天吃的都是爸爸媽媽的剩飯剩菜;盡管有時候爸爸媽媽吵架了,會遷怒到她身上、打得她有點疼……但她還是很開心。
因為她愛她的爸爸媽媽,隻要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她就永遠是快樂的。
那時候的她始終相信,爸爸媽媽也是愛她的。爸爸會把她抱起來舉高高,媽媽會誇她是整條街最靓的崽,還會給她好吃的肉骨頭。
她天真的以為,這就是愛了。
可是為什麼,當媽媽肚子裡有了另一個孩子,就要把她送走呢?
“阿朵性格莽撞,傷到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以後孩子生下來,狗嘴裡沒個輕重,咬了孩子怎麼辦?”
“不過就是個畜生!你為了這麼個畜生連自己孩子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那是阿朵第一次聽見“畜生”這個詞。
然而還沒等她弄明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就被家裡的老人偷偷送到了清海村,成了這裡的一條看門狗。
清海村與海城間相隔一片海,盡管距離并不算遠,但對于不會遊泳的阿朵來說,卻是天塹般的距離。
在一次嘗試着往回遊、卻差點被淹死後,阿朵天天都在村口守着,望眼欲穿地,期盼着爸爸媽媽能來把她接回去。
……可是沒有。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到過“爸爸媽媽”。她漸漸明白,自己是被遺棄了。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她也是他們的孩子呀?
阿朵就這樣在清海村定居了下來,清海村的村民對她也算不錯,起碼餓不着她,隻不過再沒有人對她親親抱抱舉高高了;她時不時的也還是會去村口轉轉,内心卻不再抱什麼希望。
漸漸地,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被遺棄過的經曆讓她把更多的愛傾注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媽媽一定會對你們好的。”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們想,“絕對不會,讓你們再經曆媽媽當年經曆過的事情。”
可惜事與願違。由于沒有絕育,阿朵又是村裡最漂亮的那隻狗,于是她以每年兩窩的頻率産崽,在營養不夠充足的情況下,身體越來越差。
而清海村隻不過是一個以留守老人與兒童構成的小村子,并不需要那麼多看門狗,狗多了,村裡的人還嫌吵。
終于,在又一次的生産過後,村名把新生的小狗崽裝進了塑料袋,扔進了大海。
那次,阿朵差點瘋了。她拖着剛生産完的軀體拼盡全力地想要阻攔,換來的卻隻是一頓毒打,然後絕望地看着那人,将她的孩子,像扔垃圾一樣扔進了海裡。
但她沒想到,這還隻是噩夢的開始。
随着城市裡人們的文化素質越來越高,愛狗人士也日益增多,在城裡幾乎已經沒有狗肉館子了。
可總有那麼些人,越是不讓,就越是想吃。
“喂?爸,你前些天不是跟我說,村裡狗子太多了嗎?那剛好,我們公司大老闆到處在找狗肉館子,把他哄好了明年我升職就穩了……”
然後,她的孩子,就成了那些人盤子裡的一道菜。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有一次,那些人還把吃剩的殘渣倒進了她的碗裡。
“來,嘗嘗。今天老子心情好,給你開個葷~”
那之後,阿朵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