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我的名字叫工藤新一,15歲,住在米花町的别墅區一帶,離學校很近。我的副業是一名偵探,每天都會被各種不知道為什麼發生在我身邊小案子牽連到很晚才能回家。事實上我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即使園子那家夥認為我的偵探事業讓我的作息不太良好。因為晚上經常不知道幾點才能睡,睡前,我一定要看偵探小說,有時一下子看到天亮,決不把結局留到第二天。
父母都說這很正常。
今天我和父母一塊參加一場慈善晚宴,同樣在場的還有園子一家,和跟着我們兩個過來湊熱鬧的小蘭——把小蘭從家裡拽過來是園子提議的,她說這種晚宴一般都很無趣,在場的同齡人不多的話,她就不得不混在那些大人圈子裡聽别人聊一點也不好笑的八卦了。于是我們兩個毅然決然地邀請了晚上沒有活動的小蘭,并向毛利叔叔承諾結束之後會送她回家。
事實上園子的選擇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因為在晚宴開始的第二個小時,我就因為昨晚熬夜看偵探小說而感到了困倦。無論園子怎樣指責我沒有義氣,我還是決定找個角落小睡兩分鐘——反正她們兩個沒有我也可以玩得很好——讓園子和小蘭在走之前叫醒我。
而這是一個完全錯誤的決定,因為我在入睡的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就被吵醒了。我幾乎是無意識地揉着眼睛等待意識變清明,而園子和小蘭搖晃着我的肩膀,“新一!新一!”小蘭壓低聲音叫我,“快醒醒——發生命案了!”
于是我一下子清醒過來,連滾帶爬地靠近宴會廳裡被人群遠離的案發現場。
父親在人群外圍和宴會的主人交流,在我路過時拎住了我的後頸,意思應該是讓我先别那樣沒有禮貌地沖到屍體旁邊。和父親講話的是慈善基金會的主理人田中傑西卡小姐,她的面色不大好看,不過還是保持着基本的禮節。“工藤先生,真是抱歉,讓您見笑了。”她說,手裡緊緊攥着一條藍色的手帕,“我們已經報警了,在警察到來之前我會讓賓客們不要随意離開——我的意思是,也許您想看看現場嗎?”
她控制住局勢的樣子竟然有一種讓我摸不着頭腦的娴熟。
我聽見動靜回頭,母親正一左一右地把兩個小女孩推離案發現場,走向賓客聚集的側廳,朝我投來無奈又責怪的視線,于是我幹笑幾下,往父親身邊湊了湊。
女主人隻是瞥了我一眼,那種無視讓我有點惱火,似乎對我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湊什麼熱鬧都見怪不怪,也許即使我現在沖到屍體面前湊近觀察,傑西卡小姐也隻會冷漠地恭維一聲家學淵源。
靠近屍體的時候,苦杏仁的刺鼻味道湧進鼻腔。眼前是非常标準的氰/化物毒殺現場,死者面色發绀,口吐白沫側倒在地毯上,香槟杯落在手邊,杯子裡原本存在的液體浸濕了一小片地毯。我看見父親戴上白色手套,從地上捏起傾倒的香槟杯,放在面前小心地聞了聞,然後皺起眉。
“是氰/化物中毒,對吧?”傑西卡小姐問,在接觸到我們的視線之後笑着搖搖頭,“我們的慈善基金會事實上是田中制藥的分支企業——别這樣看着我,我當然知道這些有毒化學物質的中毒症狀,而且恐怕比兩位偵探都要熟悉。”
得到父親的點頭認可之後,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可有點傷腦筋。”姓田中的女性微微皺眉,“事實上在場的許多人都可以很輕易地拿到這東西。”
她稱呼我為偵探這件事讓我對她有了一些改觀。我稍微靠近了下屍體,看到她和父親都沒有制止,于是俯身在地毯旁邊輕輕嗅聞。死者倒下時似乎後退了兩步,地毯上濡濕的痕迹拖了長長一條,但是卻沒有苦杏仁的味道,隻有清淡的檸檬香氣。
那麼死者是從哪裡攝入了氰/化物呢,是塗抹在了香槟杯上嗎?但看剛剛父親皺眉的樣子,恐怕杯子上也沒有可循的蛛絲馬迹。
父親把杯子放回了地面。
“請原諒,”他說,“恐怕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等待警察過來——死因已經很明确了,而我們又沒法從獲取方式上縮小範圍,那麼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死者是如何攝入毒物的。想必無論是查監控還是走訪調查,警察都會比我更熟練。”
但是傑西卡小姐隻是笑。
“很高興看到工藤先生對我們國家的警察系統抱有如此的信任。”她說,扯着手帕,“可我和您抱有不同的看法,先生。”
126
今天的晚宴是由田中财團下屬的慈善基金會牽頭,目的是為剛剛受到恐怖襲擊的米花小學募捐。事實上,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但是田中制藥已經在媒體面前承諾過為這次爆炸的損失負責。然而這樣的晚宴和募捐也許算是慣例?我沒想到在這種隻是吃個飯的場合也會遇到意外,不禁有點後悔當時硬要帶着小蘭過來了——想必園子那家夥也這樣想。
十幾分鐘前舞廳裡還在奏樂,而現在正廳裡的氣氛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肅穆。我和父親站在屍體旁邊,聽傑西卡小姐微笑着介紹自己的家庭。
“事實上,一年前我的母親也是在這樣的晚宴上猝死,而調查結果是急病。兩天後幼弟被當街射殺,FBI給我們的交代是因為運氣不好,撞進了黑/幫沖突。”她說,“半年前,家父在财産分割的前一天食物中毒,搶救無效,我本以為那次總會有一個兇手被揪出來,但還是沒有。”
“工藤先生,”傑西卡小姐垂眸,“至少這件事,我真的想知道真相。”
我看見父親露出那種有點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