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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赫爾辛基直飛東京的幾個人裡最輕松的就是蘇格蘭——說是整個飛機上最輕松的也不為過,因為他是打定主意要給自己放個小假。也許萊伊或是格蘭菲迪再在組織工作上那麼幾年就會意識到組織裡不是人人都卷,但是你必須學會自己給自己找假放才行。蘇格蘭是真的有那麼一份在某酒吧駐唱的工作,也真的會在後廚幫工。這對他來說是個休息的途徑——從組織的那些工作裡脫身的那種休息。
畢竟他總是擅長自我纾解的。
蘇格蘭自認自己沒有上輩子幼馴染那種為一條情報面不改色打十份工的魄力,他隻是挑着做些想做的事逃避現實而已。酒吧的老闆曾受過“綠川明”的某些恩惠,所以也不像正經員工那樣約束他。蘇格蘭接受良好,這才是放松嘛。
這就導緻他哼着小曲從後廚把小菜端出來卻猛地和松田陣平打了個照面的時候差點把盤子摔在地上。
面前的老同學似乎和他一樣驚恐,眼睛瞪大,似乎不知道嘴裡那口酒是應該咽還是不應該,仔細一看那杯酒竟然還是該死的威士忌。蘇格蘭在心裡狠狠歎了口氣,臉上八風不動,對着卷毛老同學做口型,“秘密任務!”他說,然後挂起溫和的微笑,恢複正常音量,“這位客人,您的小菜。”
松田陣平似乎很是費勁地把嘴裡的酒咽了下去。“…啊,啊謝謝…”在蘇格蘭俯身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的瞬間,他壓低聲音詢問,“…這家酒吧有什麼問題麼?我需要先離開嗎?”
從那人身上傳來熟悉的香氣。他記得降谷零在卧底的某段時期養成了熏香的習慣,濕漉漉的木質香的味道,很日本,很降谷零。因為貝爾摩德那時剛剛對波本燃起興趣,每天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帶着安室透逛街,故意在對方身上試那種很甜膩的香水。降谷零超級超級讨厭這種味道,每次和貝爾摩德外出回來都要洗澡熏香——就是這種味道。
是剛剛和降谷零見過面嗎?也有可能是聚餐,想必這次赫爾辛基的經曆是值得幾人交換一下情報。以降谷零的謹慎程度應該會把這次小聚安排在某個人的家裡,而他又确實知道其他幾個人絕對不住在這附近——所以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那個保密級别很高的安全屋就在這附近嗎?看來得和老闆商量一下辭職的事了。
“監視任務,沒事,今天是最後一天。”蘇格蘭小聲回答,并決定接下來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老闆肯定不會想看到他和其他幾個人在這裡偶遇的,“保密級别沒那麼高,你别給别人提起就行。”
然後他帶着疏離的微笑起身鞠躬,在照面的一瞬間看到了松田陣平臉上一閃而過的審視。
…真的太久沒見了,他都快忘了這位老同學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蘇格蘭暗自感慨。但這時也不是進一步圓謊的好時機,他也隻能頭痛着轉頭向後廚走去。怎麼辦?事關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肯定會回頭和降谷零确認,而他根本沒法保證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通氣到了哪一步。放任他們從這裡入手調查蘇格蘭的僞裝身份?蘇格蘭倒是沒那麼介意,隻不過…
…好像自從上輩子的老熟人一個個入局之後他的運氣就變得特别差,是蘇格蘭的錯覺嗎?現在正常發展副業都能迎面撞上警察了,他不甘心。
正在他頭痛之際,身後突然傳來響動。他回頭掃視,目光微凝——在松田陣平身後那桌坐着兩個男人,似乎剛剛爆發了一點争執,其中體格更壯的那個拎起了另一人的衣領,但他們說話的聲音實在不大,蘇格蘭根本聽不清——
然後他的視線和旁邊的松田陣平撞到了一塊。
啊,是了。蘇格蘭記得這兩個人,他們好像經常來這裡談生意。更壯的那個是山口組的小幹部,另一個人似乎是賣那種藥的。簡而言之,兩個人都該被警察抓走。這不正巧嗎,蘇格蘭正愁沒活可幹呢。
又一個地獄笑話,對不起啊琴酒,我警察生涯的開始可能不再是給你開罰單了,而是一次普通的掃黑除惡。
想到這,他對松田陣平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