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近野家的追悼會最後定在米花酒店舉行。

表面上由近野三相生前的同僚牽線搭橋，彙集了近野三相與近野端子的生前好友；實際上這個計劃由搜查一課的伊達航提出，旨在調查兩人的關系網，排查可疑人員。經過一輪一輪的篩選，他們拟定的追悼會宴請名單非常豪華，從近野三相的同僚們，時任的外務大臣，到近野端子的生前好友，幾乎包圓了日本演藝圈的半壁江山。降谷零剛剛看見這份名單就流下一腦門的冷汗，腦子裡閃過一連串可能發生的安全事故。因為公安零組才是計劃最開始的策劃人，計劃交上去之後層層審批，要不是零組的上司出來擔保此次任務具有必要性，這個名義上由搜查一課提出的釣魚執法計劃幾乎不可能被批準。

于是最後壓力又落到降谷零頭上，實話說他完全是憑借直覺妄下斷言，要是最後一無所獲，他可沒辦法交代。他花了幾天的功夫給自己僞造了一個18線小藝人的假身份，裝作近野端子的好友混到了一張有名有姓的入場券，降谷零可是為了這次行動熬了好幾個大夜，收到了幼馴染無數個不贊同的目光。

夜幕完全落下之後，名義上的追悼會正式開始。

就像其他所有這個階層的宴會一樣，水晶頂燈下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舉着不能具體說出定價的酒水飲品，低聲卻毫不遮掩地談論着什麼不能輕易讓人聽見的家族秘辛。你聽說了嗎，這位管家先生早就和近野夫人勾搭在一起了，這下真是罪有應得…什麼什麼，我倒是聽說和這位管家不清不楚的是近野先生…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還有這種興趣…哈，都坐到這個位置了，這種消息還會讓你輕易聽說嗎…

降谷零靠在窗邊，捏了一小杯石榴汁慢慢抿着，從僞裝成耳釘的耳機裡監聽大廳某處的談論。他們并不知道還有第四個死者，但同時他們知道的比降谷零能搜查到的多的多…

聽起來是熟悉近野家内部糾葛的某位小姐，這條線不能錯過…那裡正在交談的是誰？等會得去恭維一番，套出點情報來才行…

門口的小小騷亂似乎打斷了那邊小團體的交談，降谷零聞聲向門口看去，金發的女明星款款站定，探手理了理耳邊别着的黑紗。

那是莎朗溫亞德。近野端子小姐朋友圈裡最特殊的一位。她隻是站在那裡，水晶吊燈就正在大廳中央亮着，她身上黑色綢緞反射出暧昧的暗光，竟然比所有的光源都明亮。

“真沒想到你會真的趕到，溫雅德女士。”有位白發蒼蒼的導演似乎和女明星相熟，他先一步托起她的手，附身落下一個禮貌的手背吻，笑着擡眼看向女明星，“您的美貌照亮了整個宴會廳。”

“…夜安，佐藤先生…”女人提起黑色的裙擺微微欠身，“畢竟端子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我不久前才向她讨要過龜屋新一季的和菓子…”

降谷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真切的惋惜神色。

然後長者充當了紳士的角色，領着女明星走向了他們的小圈子。降谷零朝着某個角落使了個眼色，示意在那邊暗中警戒的警員注意這位女明星的人身安全…即使她絕對帶了她應有的保镖。

在前期的調查中他根本沒有發現近野端子小姐和這位好萊塢女星有什麼過甚的私交。即使是近野端子在幾年前還在影壇活躍的時候，也甚少參加日本國外的電影節，和外籍影星更是鮮少打交道。也許是某個共同的好友牽線搭橋，又也許這位女星其實是丈夫那邊的人脈…他沒有找到任何這段關系的知情者。

也許答案隻能在莎朗溫亞德那裡找到。畢竟是她在看到要舉辦追悼會的消息後主動聯系的主辦方，也許她也有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