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張賢勝嗫嚅着,反複糾結着自己的用詞,試圖表達自己的不安和惶恐。
“呀,張賢勝,像個男人,你要是夠強,再來多少人你也不會怕的。”權志龍皺起眉頭,聲音不大,但是口氣卻很生硬。
被他訓斥了幾句,張賢勝低着頭答應了一聲,自己默默的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垂着頭,任憑
長長的劉海遮住自己的臉,不一會,肩膀就開始輕微的顫抖———他哭了。
看到張賢勝哭了,本來就不太好的氣氛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權志龍皺起眉頭,突然将手裡的遙控器猛的朝張賢勝扔了過去:“呀!!你有哭的時間不能去
練習嗎!?”
“志龍!”東永裴連忙過來攔住:“你是幹什麼呢?”
“什麼叫我幹什麼?你看看你的樣子!張賢勝!!給我像個男人一樣擡起頭來!”權志龍看着張賢勝的窩囊樣就覺得來氣,上前一步就要扯他的衣領子。
“志龍!夠了!!不要這樣!!!”東永裴連忙一把抱住他,崔勝賢也默默的走過來,伸手把張賢勝給趕到了卧室去,然後自己動手将門關好,不贊同的看着他。
權志龍給氣笑了:“怎麼了?你們還覺得我欺負人了嗎?”
“我沒覺得你欺負他,賢勝是太軟弱了一些。”崔勝賢搖了搖頭,走過來示意東永裴放開權志
龍,大手拍了拍權志龍的頭發:“賢勝不對,你可以教,可以罵,可以打,但是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強加給他。”
權志龍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沒了脾氣。
他看着崔勝賢溫和的雙眼,忽然無地自容起來。
是啊,他權志龍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自己要出道了當然毫無壓力,江留月來的時候,自己
是怎麼緊張害怕的,都忘記了嗎?
在路上祈禱飛機不要落地,在機場祈禱接不到人,接到了人祈禱對方是個笨蛋……
結果對方還真是個笨蛋。
“好了,下周不是就要地下演出比賽了嗎?你還不去練習?”崔勝賢不想氣氛太沉悶,轉開了
話題:“歌寫的怎麼樣了?”
權志龍低着頭,不說話。
“志龍?不要害羞嘛,給哥看看你的歌曲……”
“沒有。”
權志龍僵硬的說。
崔勝賢以為他還在鬧小孩子脾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啦,别和我鬧脾氣啦,把歌曲拿出來聽一下,難道哥還會搶走嗎?”
“……是真的沒有。”
權志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些絕望的看着崔勝賢:“我寫不出來,我真的寫不出來了。”
那天在練習室裡撕掉了那張紙之後,權志龍就發現自己沒辦法寫歌了。
他覺得那撕掉的不是紙,那是他的真心,他想要說的真心話,他權志龍的聲音。
寫出來别的歌曲怎麼樣?不過是湊數的、裝場面的。
那不是他想寫的,不是他想唱的,不是他想說的,不是他的心在說話。
啞口無言。
他權志龍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因為懼怕自己的真心而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他現在不是比任何人都聽社長的話嗎?
寫不出歌曲來的自己,到底還有用嗎?
啊?
他想問自己,可自己不肯回答。
他想問别人,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志龍啊。”
權志龍忽然焦躁起來,他使勁的跺着腳下的地闆,光着腳踩在散落在地上的雜志上面,像是一隻
追逐自己尾巴的貓。
他細瘦的手掌在空中沒有意義的亂抓,掙紮。
“志龍!!”
崔勝賢和東永裴幾乎同時伸手,将他困在原地,不讓他在亂轉。
“我沒用了。”
權志龍輕輕笑了起來,徒勞的牽動自己的嘴角,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悲慘:
“我……”
為什麼忽然發脾氣呢?
為什麼早就知道練習生招收的事情卻不告訴大家呢?
為什麼?
你權志龍到底不想承認什麼才這樣裝聾作啞?
“我也害怕……”
他說,用瘦弱的手臂擋住自己的臉,開始哭了起來。
被取代,被忘記,被抛棄,被無視……
這樣的事情,他也害怕,害怕的不得了,害怕的隻能裝成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他權志龍隻能裝的很強,不能真的很強。
已經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