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有點危險,帶在身邊反而簡單。”
“沒懂您的意思。”
“有些術就像你們的魚雷。而我應用了雙層減震浮筏技術,自帶主被動聯合變深拖曳列陣聲呐,還敷設了消聲瓦。”
“……麻煩說人話。”
“正常情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讓對方的魚雷找不到你。即使找到了,你在我身邊,他們的術也會像剛剛的雨水一樣,碰不到你。你離我太遠,我還要分神幫你攔截,有點麻煩。”
“所以它空射了。”
“不,它會選擇第二目标。”
王陵珊腦子嗡一聲:“它打中了誰?”
“唔……好像叫崔璐。她今天是不是開了你的車?”
她跟崔璐不算朋友。
有一陣子,王陵珊覺得崔璐聒噪。崔璐窺破了王陵珊對婚姻和感情不切實際的偏執。偏偏她聰明又愚蠢,非要戳破王陵珊的痛處。這絕不是一個聰明員工會做的事。可是……她心領了崔璐的善意。所以當崔璐遇見不好的事,連工作也出現纰漏。王陵珊卻硬剛了董事會,又拒絕了她的辭職申請。
王陵珊死死捏着手提包:“您讓他人替我死,這個事我得提前知道。”
兩人之間有一瞬間沉默,然後一直以來和諧共處的氣氛就如同煙霧般消散了。
他雖還是好好講話,但連聲音都冷了下去:“不是我讓誰替你死。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想殺你的東西就轉了結了他人。你的車子、房子、辦公室都有你的……你可以理解為氣息。如果你消失,帶有你氣息的地方會讓魚雷誤判那就是你。這不是針對誰。換成劉幸福或者你那個合夥人在裡面,今天死的就是他們。”
王陵珊咬得牙都在顫。
在薊城的這八年,她無時無刻都是那個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人。作為王總,她不止一次用他人的未來換取過自己的貪圖。可是……
說不清憋悶在胸腔裡的情緒是什麼。
悲傷嗎?
慶幸嗎?
愧疚嗎?
好像都不是。
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是洶湧的無措和憤怒。
過往八年,她将執念的鐘擺拉到了極緻。她堅定地朝着她的目标奔赴,堅定到連文達都站到劉幸福那邊吐槽她冷血。可這一刻不論理智怎麼阻止,意願都不可避免的往回蕩去,她無法抑制那個被埋葬在升州的自己重生。
被掩埋已久的癡望破土而出,無聲的席卷了萬物,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他怎麼可以?!
“珊妹怪我了?”
語氣開始變得不善。
“一點點。”
“法,可以盜天地之機,可以窮鬼神之理,可以助國安民,可以濟生度死。但這些與我這妖邪有什麼相關呢?”
連言辭變得尖銳起來。
“嗯,您這樣做無可厚非。”
“這樣。如果你今天住進來。作為一家之主,我不吝于為你做些理所應當的事。”
去你媽的一家之主!
王陵珊微微側目,眼底有淚光閃爍:“在您看來什麼是理所應當的事?”
“去冥界幫她讨個好來生,再贈予她現世父母些錢财。相當于企業關懷,可以嗎?”
“來生太遠,不如就這輩子?咱們撥亂反正,起死回生。至于富貴……我自己給她。”
“那不行。”
“是沒這個能力還是有什麼苦衷呢?”
“有這個能力,沒有苦衷,你不值得。”
王陵珊緩了态度,對他笑了笑:“這個臨時福利可以延到天亮之前嗎?天亮之前我回您。”
“可以啊。我忙完給你煮宵夜。想吃什麼?”他那态度也緩和了。
“我不挑食,您決定。”
她走進簋街,伸手攔了輛的士。
窗外的雨又漸漸大起來,跟司機說了句“随便轉轉”之後,她才慢慢蜷縮在後座,靠着車外的燈火讓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