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西伯利亞基地。

“這就是今天最後一批了吧？”

機器人研究所門前空地上，一名人造人站在工具推車一側，面前的懸浮屏上顯示着機械零件核對清單，每一種零件前的小方框裡都打了對勾。

“沒錯。”旁邊的女孩說，“不用看了，我都仔細檢查過了。”

于是，男孩推着推車，兩人一起向中棟走去。

“依我看，沃茨研究員都快把中棟改造成機器人工房了。”他翻了個白眼，“這兩天咱們給她送過去的設備、工具和零件數都數不清。”

“沒辦法嘛，她的機器人出故障了。”女孩說，“之前她跟博士一起加班修理了好一陣子都沒修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修機器人？”

“你沒聽博士說過嗎？那個小機器人再不及時修理就會停擺了。”她說，“沃茨研究員總跟他形影不離的，一定想快點修好他吧。”

“那你說，首領為什麼不幹脆把她也關在機器人研究所？省得咱們一趟趟地把東西運過去。”

“你傻啊？”女孩道：“基地所有人都知道她幫過首領，要是關在一起，别人不針對她才怪。再說，中棟是咱們的地盤兒，首領當然願意把她關在那兒啦。”

“現在整個基地都是咱們的地盤兒。”男孩反駁道。

“你擡什麼杠啊？”

兩人到達中棟門前，經由旁側的緩坡将工具推車推進門廊，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陣子。

“你說，”女孩忽然開口：“首領會不會是喜歡上她了？”

“别亂說話，她現在可是我們的俘虜。”

“俘虜又怎麼了？”

“我們屬于控制她的那一方，她隻能聽之任之。”他說，“你想想首領的經曆，他最反感用強權欺壓的方式逼迫人行龌龊之事。”

女孩吐了吐舌頭：“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一道話音：“又在聊什麼？”

兩人吓了一跳，一齊轉身：“博士？！”

隻見弗雷克一身黑衣，靜立于門廊之下，手中提着餐盒，面上浮着極淡的笑意。

“沒……沒說什麼。”女孩連忙轉移話題：“今天是您來送餐啊？”

“嗯。”他點點頭，看了看中棟的大門，“瓦西裡今天有點事情。”接着，他瞥了一眼工具推車：“這些東西，需要我幫你們送進去嗎？”

“不用了，這些零件很沉的。”男孩道，“我們把東西送到地方就走，您先上去吧。”

弗雷克稍稍點頭，上前兩步，電子門識别了他的面容，即刻開啟。他進去不久，門扉又自動關閉。

女孩盯着緊閉的大門，半晌才說：“那什麼……我到現在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什麼？”

“博士他真的是克隆人？”

“當然了，不然他為什麼要站在咱們這一邊？”

“之前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過。”

“他就算是克隆人，也是赫赫有名的機器人學家，跟咱們可不一樣。輕易讓你看出端倪，那還了得？”他道，“再說也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以前有個人造人在森林中走失，他舍命去救，難道你都忘了？”

女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咱們還是快點幹活兒吧。”男孩掏出門禁卡，認命地歎了口氣，“今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

“弗雷克這個叛徒！”

語音通訊窗口在半空中閃爍，維克多氣急敗壞的聲音從中傳出。

“你小聲點。”薇利亞下意識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沒有開攝像頭：“周圍沒人嗎？”

“我在D區外圍。”維克多回過頭，看了看四周，“我們這些不參與叛亂的都被集中到D區來了，有一定自由活動的空間。放心，這邊人很少的。”

薇利亞稍稍松了口氣。

她剛吃完早飯，正坐在休息室的窗戶旁邊，窗台上擺着一杯冒熱氣的咖啡。

三天前，她從北貝加爾斯克返回基地，被關進了這棟舊時的人造人實驗工廠。薩頓的黑金卡還在她身上，但工廠電子門的權限已經變更，卡片派不上用場。另外，雖說這棟建築周圍沒有守衛，卻有好幾個監控攝像頭對着窗口，因此她也不可能從窗戶逃脫。

況且，從這兒逃脫根本就沒有意義。基地及北貝加爾斯克都在人造人掌控之中，就算她能偷到車子，也不可能抵達任何一個有軍隊駐紮的地區。據她所知，目前地球上派駐了軍隊的大型基地除西伯利亞之外，隻有阿拉斯加、青藏、格陵蘭及南極這四處而已，無論哪一處都太遠了。

目前，人造人恢複了地表通訊站的部分權限，薇利亞的終端已經可以接收外部信息，但她無法向外發送任何消息。就在昨天，阿列克謝允準了她和維克多通過特殊頻段進行語音通話，想也知道，他們的通話必然受到監聽。

昨晚他們隻匆匆聊了幾句，維克多的自由活動時間很快就結束了，終端也被沒收。因此今天一大早，他立刻又打了電話過來。

“為什麼你這麼生氣？”薇利亞問，“你應該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吧？”

“知道。”維克多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悶，“這可是個爆炸性新聞，我們這兒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