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利亞低下頭,按了按眉骨。
她真是服了。
弗雷克提出的駁回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她不會在基地長留?她可是唯一一位主動申請前來基地,并且不要求定期輪換的研究員。除了弗雷克本人之外,還有誰的駐留時間能比她更久?
弗雷克是為她着想,希望她能盡快離開基地,不要為了無謂的事情冒險,更不要以自由為代價。這些她都能夠明白。
可問題是,她,一個有薩頓·沃茨做後盾的人類,用得着一個尚且自顧不暇的克隆人擔心嗎?
若是尋常的人造人,多半會樂于接受來自人類的幫助。而弗雷克不但想方設法要将她推開,甚至還操心起她的自由。
論起自由,克隆人弗雷克·威爾士才是最缺乏自由的那一個。他這輩子都必須扮演另外一個人,基地中那些普通的人造人都比他自由得多,至少他們可以做自己。
薇利亞閉上雙眼,值班機器人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難道,是她多管閑事了嗎?
“我隻是覺得,我應該救他。我理解他想要逃走的心情。隻要他能夠活下去,今後或許還有希望獲得自由。”
她至今都記得弗雷克被困在陷阱中時說過的這些話。
“你無法理解,對吧?”
她也許無法感同身受,但她現在能夠理解了。
“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
……
良久,有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薇利亞睜開眼,回頭看了看值班機器人。
“你的生理指标很不穩定,心跳過速、血壓升高,體溫也有些許上升,需要幫你叫醫生嗎?”他說。
薇利亞怔了片刻,搖了搖頭:“……不用,我沒事。”
她這是氣的。
毫無疑問,弗雷克是渴望自由的。
如果說他甘願一輩子待在基地,那是自欺欺人。
他隻是不想接受她的幫助,也許是替她擔心,也許是覺得她不可靠。
但是,他是否高估了她面臨的危險?
限制自由之類的問題暫且擱在一邊。他為什麼要催她離開地球,為什麼說前線的戰況會威脅到基地的安全?
按道理講,在這場戰争中,地球是最安全不過的了。從空間位置上看,加内特距離北冕最近,其次是托帕斯。而地球不但距離遙遠,還擁有“人類母星”這一不可撼動的地位,無論何時,它都是各個政權優先保護的對象。
北冕不可能對地球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薇利亞歎了一口氣,她實在讀不懂弗雷克的心思。目前他們兩人正式進入了冷戰期,要想撬開他的嘴,不是那麼容易。
——
午休還剩最後幾分鐘,薇利亞來到研究所背後的空地上,想要透一口氣。
剛繞過建築物,她就看到一幅和諧的畫面——弗雷克與維克多一人占據一根樹樁,一個在玩卡林巴琴,一個在撸狗,阿拉斯加懶洋洋地趴在維克多身邊,打着哈氣。
她一走近,兩人一狗同時擡起頭來看她。
薇利亞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跟誰打招呼,或者說,到底該不該打招呼。
好在這尴尬的氣氛沒能持續多久,維克多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
“薇利亞,你要不要坐雪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