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我的耳朵怎麼總是一會兒開着,一會兒又關上了。好像一個掉了鍊子的車,怎麼這樣的不好使呢?”
“小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那病那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呢。”
舅媽的前半句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後半句話才是說給雨辰聽的。
是夜北京突然又起了北風,西風沒刮幾天,剛剛見暖的天氣又使上脾氣。由于舅舅家的房子屬于老破小的建築,房子陳舊,就連玻璃都很單薄。風打在窗戶上就像有人拿着一塊抹布不停地來回左右地敲擊過來似的。這聲音斷斷續續的送到了雨辰的耳畔,這使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的複雜和壓抑。幾個鐘頭之前吃晚飯的時候,舅媽與舅舅的小聲對話,他似乎把許多字不帶找齊的收進了耳朵裡。
舅媽低聲的沖舅舅說道:”落了地的鳳凰,還要看咱家的風水硬不硬,到底看他能不能在這裡下蛋。常說人無橫财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别到時候落得夜草不肥勞病馬,橫财不富命窮人了。”
雖說是連聽帶猜,但他還是聽出了舅媽話外音。雖然以前就有了思想準備,但現在真真切切的送到了耳朵裡,這還是第一次。舅舅他們兩口子的擔心他也越來越清楚。接到了家裡面,又伺候了半天,那錢财還是跟自己無關,還是沒有着落,自己白白的空歡喜一場。付了辛苦也沒撈到多少好處。
雨辰感到憋屈的慌,難道人與人之間隻差銅臭這層關系了嗎?就是親情之間連一點點溫情的縫隙都一點不給留嗎?他想錘着自己的胸口哭上一場,好好發洩一下自己說不出的難受。又怕發生出什麼聲音來,打擾了那睡在隔壁房間裡的人。百無聊賴的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照片,又找出了那一天都要翻出來幾次的那張照片來。這張照片是那天在咖啡館裡,她側臉望向窗外時拍的,雖然不是她的正臉,但從側影看去,還是那樣嬌小細柔的樣子。就連她側臉笑靥的模樣,也攪動着自己的心懷。
昨晚上又夢見她了,夢見她正在德國的一條河邊小道上散步,旁邊似乎還跟着一條狗,她一邊走一邊笑顔如花的與那條小狗說着話,看得出來她是多麼的興奮和快樂。隻是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好像還沒帶雨具,不得不沿着河邊一路小跑起來,隻是她跑得太快,那個小狗很快就跟不上了。等到她發現了,那狗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不住的在暴雨中呼喚着那狗的名字,而那狗卻在另外一個地方也在使勁的尋找着她的影子。一聲聲的似乎也在呼喚着什麼。直到這夢把自己叫醒了,他才知道自己叫的就是那個熟悉的名字,盡管自己的耳朵有殘,但他敢肯定自己呼喚的就是她,連裡面的标點符号都不會錯的。難道我就是她身邊的一直親切交談的那狗嗎?看着她跑,陪着她笑,又緊跟着她身影的那狗子嗎?想到這裡他不禁笑出聲來,他覺得這夢即好笑又倍感欣慰。
倍感欣慰的是自己終于思來夢去還是她,已經離開那麼久了,自己的腦子裡是不是鑲進了什麼特殊的芯片?怎麼總是忘不了她的模樣呢?覺得好笑的是自己怎麼把自己變成了一條狗,隻是這狗忘情地跟對了人。那就是他心裡面守好又捂熱的這個人。想着想着臉上泛出了些許紅光。
又翻了幾個身還是睡不着覺。終于他也把那個夢悟到了,為什麼願意是她身邊的那條狗呢?還不是因為自己的朝思暮想,更重要的還是因為自己現在的殘疾,好像距離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好的時候都被一再的拒絕,現在落得這一身的殘疾,自己怎能再有資格躍躍欲試的再糾纏下去呢?夢想隻能代替了日思。想到這裡又把那照片看上了幾眼,便極不情願又不舍的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