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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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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突然之間發現頭頂的天空塌陷了。可是環視左右别人都在照常生活着。爺孫倆顯然是沒有偷聽到電話,還如平常一樣的生活着。客廳裡父親泡上了一杯龍井茶,一邊看着電視裡的《海峽兩岸》一邊細細的品着茶。一直關注着兩岸形勢的老父親。這個節目一直是他雷打不動的時間。而小侄子侃侃則在自己的房間裡,專心緻志地打着遊戲。一邊打還一邊罵罵咧咧的。這是這代年輕人成長的口頭禅,特别是打遊戲的時候,激烈的比賽,需要他們心裡的壓力通過嘴巴上的髒字釋放出來。世界一切如常,Cindy這時才意識到,别人的天空一直都在,隻是自己的天空塌了。自己的世界下雨了。眼淚在眼眶裡已經蓄滿了。她在找地方,找一個安靜沒人的地方,把這些眼淚能夠釋放出來的地方。

她來到了陽台。冬天的太陽落得很早,夜已經把黑幕拉下了很久。今天的夜很黑,平常還能找到朦朦胧胧的月亮,那月光有時會遊移在陽台的一角,或者兩端。那光白白的靜靜的。如地上灑了一層白白的霜。可今晚卻沒有了月光,更找不到天上的星星。隻有黑乎乎的一縷縷寒風襲來掠過。如刀子般鋒利的小風打在臉上身上,頓覺自己的身體分分秒秒好像都在被欺負的感覺,可是這時Cindy 卻偏偏有一種莫名奇妙的舒服。她感覺外面冰冷的風與自己的心情一樣。苦碰上了寒,反倒讓她有一種在受虐中重生釋然的感覺。心裡的傷與外面的傷連在一起,身體上的虐加上心裡的痛。這樣最好讓她把眼淚都催吐出來。她找到了自己在國内買的唯一一盒萬寶路煙。現在這已經是第三根煙了,煙花一閃一閃的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的耀眼和溫暖,配上今天的心情和眼淚,真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快和怪誕感。

順着手上閃閃熠熠的煙火,她想起一件事來,幾年前Cindy工作在一個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經常會做一些勸解和建議的事情。有一次公司的一個同事因故幾天未到,也未請假。公司讓Cindy處理一下這件事。按照她留給公司的地址,Cindy便驅車找到了她的家。

打開門呈現在眼前的完全是另外一張面孔。以前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是公司出了名的美女,不光長得漂亮,而且還打扮得光鮮亮麗,還經常在臉上塗抹着厚厚的彩妝,所以男人們走過都會多看她兩眼。連女人也會像欣賞演員一般的多看上她幾眼。現在她怎麼像似從地獄中剛剛走來一樣,不光是披頭散發的,與她平時精心打扮的妝容有如天壤之别,眼睛浮腫,目光呆滞。好似被什麼人折磨過一般。一打聽才知道,她不來上班的原因也與她這身萎靡不振算是對上了。她遭遇了離婚。而且還是被離婚,男人在外面又有了女人。盡管他們還有兩個孩子,但那男人為了外面那個女人,還是選擇了淨身出戶。

人走茶涼,空蕩蕩的房子裡死氣沉沉。如奠房一般,毫無生氣。Cindy記得她說過的一句話,至今還留在記憶裡。現在念岀來倒是很應今天的景。Cindy不禁苦笑了一下。

她說:“離婚是夢想的死亡,就像截肢。你活下來了,但少了一部分。”

記得當時Cindy為了安慰她當時沮喪的情緒,還替她擦了擦淚說道:

“離婚不是世界的終結,而是新的開始,每一個新的開始都源于某個遭糟過去的結束。”

“我并不覺得我和他有什麼遭糟的過去,我們一直過得很棒,也很甜蜜,如果沒有那個女人,我從來不會把遭糟這個詞安在我們的婚姻上的。我并不為離婚而傷心,我隻是傷心自己不是寡婦。這樣他便會可以永遠留在我心間了。”

最後一句話讓Cindy很震撼,一直琢磨着這話的深義。直到回到家裡,她才想明白,原來愛最好的告别,是不帶任何排它性的污點,如果有了污點,愛便已經死亡了。他們的感情也進入了墳場。所以把愛留在心裡的最好辦法,不是被别人搶走,而是讓他消失不見。她甘願忍受這個男人的物理死亡。也不願意忍受心靈的死亡。

現在再一次念出這句話的時候,Cindy終于從身體到靈魂都理解到位了。關于她與丈夫在一起生活的過往,也一幕幕一場場的掠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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