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今天領主大人前來俺們第三區視察工作了——”陸過和牧易仟一行蟲跟着那個名叫趙三的綁匪頭子深入了他們的根據地。
趙三一路走一路吆喝道,“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從今天起咱就是領主大人光榮的走狗了!”
真拿他當白菜賣呢?陸過直接上手給了他一記爆栗,“嚴肅點,什麼‘走狗’,要說部下。”
“好好好,是部下。”趙三從善如流。
在他的吆喝下,沙域上的小村落裡漸漸有了活動的身影。男女老幼皆有,紛紛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着這些明顯不屬于本地的外來蟲。而陸過的隊伍也對他們投以新奇的目光。
這些蟲大多和趙三他們一樣,頭發和臉頰都用布條蒙住借以遮擋黃沙,唯一一點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和一貫養尊處優的陸過一行形成強烈的反差。
“到了,這就是您的住所了。”趙三的腳步停在了村子裡唯一一間完整堅固的草房前,對陸過指了指房門,“您隻要踹上幾腳門就能開了,很方便的!”接着對其他蟲說道,“這幾位大人就跟俺去前面那屋吧。”
看着那棟瘸子裡面拔将軍挑選出來的小草房,陸過的表情一言難盡。很難相信這樣的場景會出現在他穿越的這本蟲族文,而非什麼絕地求生節目裡。
“陸過……這樣的話,今晚我們是不是得睡在一張床上了?”牧易仟說道。
完蛋。
陸過眉尖一抽,強笑道,“啊哈哈哈,這個你放心!我會自覺去睡地闆的,一定不會玷污你冰清玉潔之身。”
“可是……”陸過匪夷所思地覺得自己在這位最強配角的漂亮臉蛋上讀出了委屈,“可是我怕黑。”
牧易仟盡力演繹着自己閱讀雌侍帶來的那本畫着紅粉玫瑰的撩雄教科書時想象出的畫面,生硬地模仿着裡面雌蟲的語氣說道,“而且這裡蟲生地不熟的,要是有誰偷襲該如何是好呀。”
陸過:“……”
他對牧易仟招了招手,“你過來。”
牧易仟乖巧走近,把身子壓低了些。陸過伸手一摸,奇道,“沒發燒啊?”
他一隻手撩開牧易仟的碎發貼在額上,另一隻手在自己腦門反複對比,“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前一秒剛剛赤手空拳吊打完敵軍領袖,下一秒就能委委屈屈說自己怕黑認生?
請問這位親親,若是有蟲偷襲,是您徒手捏爆他還是我上去送人頭啊?
陸過不清楚這位大佬有何深意,但看着他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彎了嘴角,對他伸出手:
“那就由本領主來守護吧。”
牧易仟心裡綻開了煙花,紅色眸子裡閃動着不易察覺的歡喜,輕輕牽住了陸過的手。
那本書果然是最棒的撩雄寶器,牧易仟在心裡感慨。
他僅僅隻用了主角的其中一招就能讓自己的雄主如此關心自己的健康,可見能寫出如此妙書的作者必然深谙雄蟲心理。那麼他得再抽空多學習學習,最好能找機會自己買一本随時貼身攜帶。
陸過咂摸了一下,剛剛被他家大佬的怪話吓到了才沒反應過來,這一細品……怎麼感覺依稀有點狗血文綠茶味?
不确定,再看看。
哄得他家大佬高興,陸過開始對着黃沙犯愁。住宅磕碜也就罷了,第三區是各項指标整體都差。
這個村子已經算得上情況好的了,遠處能看見稀疏的幾棵小樹,但都一副營養不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仿佛随時随地都能倒地不起。
地上一層淺淺的草皮像是被踢秃了的塑料毽子,僅剩的幾根枯草皺皺巴巴蜷曲在一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陸過心裡有些奇怪,按他的生活經驗來說,隻有過度開墾耕地而不對植被加以保護才會出現土壤退化的情況,像第三區這樣毫無征兆的大面積沙化實在令他疑惑。
但他穿越的這本蟲族文本就是作者随意設定的爛尾之作,挖了不填的坑簡直随處可見,更何況是這麼個無關輕重的背景設定。就說陸過本人,要不是親身穿越到了這裡,他也根本不會關心這些。
就在陸過放棄糾結時,趙三剛好帶其他蟲看過一遍住宅回來了。陸過随即向他問道,“趙三大哥,你們這兒的水到哪取啊,還有種的糧食呢?”
趙三套着近乎,“啊呀,您叫俺小三就行,不用那麼客氣。”
雖然蟲族不懂地球文化,但陸過還是堅定道:“容我拒絕。”
“那就叫俺三兒吧,”趙三撓頭,“俺們這裡隻有一小塊出水的地方,在那種一點不費水,但夠養活全村的糧食。”他指了指村西邊一塊草木茂盛些的荒地,“喏,那裡就是了。”
陸過帶來的一隊蟲雖然看過去皆是權貴,但其實都是陸過篩選過,在土地研究治理方面有所作為的專家。隻是經驗一直停留在和富饒首都的群儒紙上談兵,像這樣跟着領主親身下地還是頭一遭。
村裡的孩子們蹑手蹑腳跟在隊伍後方,悄悄躲在牆後面窺視着這幫遠道而來的蟲在那片全村的命脈上挖挖采采。甚至不少村民都出來圍觀,有幾個年幼孩子的直接指着他們,向前來看熱鬧的家長問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呀?”
陸過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快閉嘴!”村民連忙捂住自家孩子的嘴拖回了家裡。“啊!他們看過來了!”一幫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孩子們登時叽叽喳喳作鳥獸散,仿佛他們這群外鄉蟲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領主大人别見怪,俺們這兒畢竟很久都沒有外蟲來過了,除了綁……咳,違法亂紀的時候。”趙三為了将功贖過,已經把“坦白從寬”做到了極緻,在這個身形比他小了許多的年輕領主面前勾着手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