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念雖然走得潇灑,可他其實并沒有地方可以去。
在鐵門外猶豫了一會,他轉身朝馬路邊走去,打算找個便宜的旅館湊合一晚。
找了許多家旅館,才終于找到一家不用看證件的旅館,等他在前台辦理好手續,走進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度念草草洗了個澡,披上浴袍,把禮服疊好放在床頭,然後在狹小的床上躺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剛才從家裡出來時,傅枭那個陰鸷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撕咬的野獸。
他以前不是沒被傅枭趕出來過,隻是以前他都會在庭院的台階上坐一夜,第二天再去哄傅枭消氣。
可今天實在是太冷,要是在庭院坐一夜,明天傅枭就可以給他收屍了。
說不定如果他真的凍死在庭院,傅枭還會多看他一眼,然後嫌惡地吩咐傭人把他擡出去。
度念邊胡思亂想,邊把單薄的被子蓋在身上。
旅館的被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一點寒氣也擋不住,即使蓋上了被子,度念仍是渾身發冷,手腳冰涼。他強迫自己閉上眼,隻想快點進入夢鄉。
睡着了就不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意識才漸漸模糊,縮在被子裡睡了過去。
第二天,度念準時被生物鐘喚醒。
他下樓退了房,匆匆打車趕回了家。
傅枭昨晚在晚宴上肯定不可避免要喝酒,每次他喝了酒,第二天都會頭疼,必須要度念跟着去公司照顧。
之前有次他沒看出傅枭喝了酒,次日也沒跟去公司,上午就被葉助理的電話瘋狂轟炸,求他立刻過來公司。他趕過去才知道傅枭喝完酒的次日不但會頭疼,脾氣也極難伺候,短短幾個鐘就讓公司的人苦不堪言。
度念在辦公室裡安撫了傅枭出來,聽着葉助理和其他人的感謝,倒覺得是他們誇張了。
傅枭喝完酒後的脾氣明明跟平時一樣。
一樣的難伺候。
度念從來不認為他能夠安撫傅枭,是因為他對傅枭有多特别。
隻不過是他比别人更多點耐心罷了。
畢竟他有任務在身,不管傅枭怎麼折騰都不會有怨言,必要的時候還要被折騰到床上去。
“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度念付錢下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七點。
這個時間,傅枭肯定已經起床了。他要盡快回去洗漱換身衣服,不然趕不上跟傅枭一起去公司的話,他還得多花一次打車的錢。
度念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穿過庭院,推門進去。
剛走進去,就看到傅枭坐在餐廳裡用早餐。他臉色跟昨晚一樣說不上好看,渾身散發着冷氣,一旁的傭人大氣也不敢出。
餐桌旁還坐了一個人,是昨晚不知為何沒有回去的蕭如年。
度念看過去的時候,跟傅枭對上了視線,但隻是很短暫的一瞬間,很快,傅枭就漠然地移開了視線。
等度念上樓換好衣服下樓,餐廳裡已經沒有人了。
門外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度念推開門,看到傅枭已經坐進車的後座,重重關上了車門。
蕭如年彎腰對着車窗裡不知說了什麼,眼睛輕輕彎了彎,拉開車後座另一邊的車門坐了上去,又把書包放到了副駕駛座。
這回車子裡再也容不下第四個人。
度念輕輕挑了下眉。
看來是不需要他跟去公司了。
如果是蕭如年去照顧的話,應該比他更好使吧,葉助理也不用頭疼了。
車門關上後,司機卻遲遲沒等到傅枭的吩咐。
按理說現在應該是送傅枭去公司,可現在車裡多坐了一個人,他也不知道是該先送蕭如年回去,還是先送傅枭去公司。
傅枭沒開口,司機也不敢貿然詢問,隻能繼續坐在車裡幹等。
蕭如年側頭看了一眼,看到傅枭薄唇緊抿,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後視鏡,正在透過後視鏡看站車子後面的度念。
他原本想喊一聲傅枭,看到他的眼神後,不知為何沒敢喊出口,又縮回了座位裡。
度念在看到蕭如年上車後,就準備回房子裡好好吃頓早餐,再回床上補一覺。
昨晚睡在旅館那張又擠又冷的小床上,半夜醒了好幾次不說,醒來後還渾身酸痛,簡直是受罪。
剛轉身,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度念接起電話,是昨天轉讓酒吧的老闆打來的。
昨晚在睡覺前,度念翻出存在手機裡的号碼,發了條信息給酒吧老闆,說了他想接手酒吧的事。
沒想到老闆還記得他,一大早看到信息後就回了電話過來。
因為兩人也算是老熟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後,老闆就直接讓度念約個時間出來聊。
度念沉吟了一會,跟老闆把時間約在了今天上午。
電話挂斷後,度念才發現傅枭的車還停在庭院裡,不知為何一直沒有開走。
他沒有多想,徑直繞過車子走了出去。
車子裡,傅枭的目光一直鎖在度念身上,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鐵門外。
他下颚繃緊,眼神如冷冽的刀鋒,一雙眸子仿佛凝了寒霜。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好幾眼傅枭的臉色,才終于聽到傅枭冷聲道:“去公司。”
司機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傅枭會先送蕭如年回家,沒想到傅枭像是根本忘了車上還有其他人。他也不敢提醒,趕緊應了聲“好”,把車子開出了大門。
度念跟老闆約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他在酒吧裡工作過一段時間,店鋪的基本情況也都清楚,因此很快談妥了價錢,也幹脆地交了定金。
老闆顯然松了一口氣,臉上笑呵呵的:“沒想到最後會是你接手我的店,還真是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