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抿抿嘴巴,又問:“除了這個呢?”
因為從小就不缺錢,許總也不像張叔侯姨那樣會控制孩子的零花錢,所以許寒從來都不會考慮錢的事情。
“除了這個……”張天浩犯難了,“那我問他我未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有沒有成為史上最帥最年輕的賽車手!”
從小到大,張天浩的夢想變了又變,自從他成年後拿到駕照,可以理直氣壯的合法上路,又參加了一個賽車俱樂部,從此徹底迷上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你今天太奇怪了,怎麼想起問這種問題?”張天浩發現不對勁。
瞧見李玉樹到門口了,張天浩又連忙轉過身坐直。
許寒也下意識打直了背脊,并非是老師對學生的天然壓制,除了許總,許寒就沒從其他人身上感受過壓力。
但,現在多了一個。
他叫——
“我是池焱。”
許寒出神的看着講台上第一個做自我介紹的少年。
周邊似乎有人竊竊私語,還有人察覺到什麼,扭頭看向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新同學和他們班的許寒同學,長得有那麼一丢丢的像。
但仔細看,似乎那點相像也蕩然無存。
因為兩人的氣質相差太大了。
說完了自己的姓名,池焱就一副懶得說話的樣子,李玉樹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他往下說。
中排有同學沒忍住,起哄:“你從哪轉來的?有什麼興趣愛好?多高多重?學習怎麼樣?家裡幾口人?”
一旦有人起頭,平時有些跳脫的同學也跟着附和,想着老李頭也不會在新同學面前怎麼樣,大家互相了解一下也沒犯什麼錯吧。
不等李玉樹維持秩序,看起來話很少的新同學擡起眼,嘴角微動:“關你們屁事。”
語氣淡淡的,現場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淡淡的尴尬。
李玉樹甚至都沒來得及為此黑臉,池焱就扭頭,無視身側面露錯愕的林子清,朝着同樣也被他震驚到的夏星辰提醒:“夏星辰,該你了。”
夏星辰聞言,連忙走到講桌後面,他的性格說不上特别腼腆,隻是平時沉迷學習,愛好有點特别,和其他人沒什麼共同話題,才不愛說話,所以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并不忸怩。
底下,張天浩扭頭,對許寒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壓低嗓音:“這哥們居然這麼有種,我都有點服他了。”
就是這脾氣未免也太野了點。
許寒嘴巴抿得更緊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站到一旁的男生,他低着頭,似乎完全不在意老師和同學是怎麼看自己。
他心情複雜:“明明是沒禮貌。”
“啧啧啧,我寒哥果然是個乖寶。”張天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蛋。他家侯女士沒少說許寒乖得跟個小姑娘似得,從小到大就沒什麼叛逆期,跟他這種讨人嫌的臭男生完全不一樣。
如果是以往,許寒肯定讓他滾,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夢境和現實交織的虛幻感,沒時間搭理張天浩。
三個人都介紹完了,李玉樹看了一眼池焱,這孩子之前還沒什麼存在感,沒想到會在關鍵時刻來這麼一出,難怪家裡人會給學校砸這麼多票子,應該是在原來的學校惹了事,讀不下去了,才會跑這麼遠的地方來讀書?
李玉樹也見過不少被寵壞的少爺小姐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三個空位你們随便坐,之後考試會再重新安排。”
他們班人數并不多,也都是單人單桌,剛好許寒旁邊那列可以擺兩張桌子,另一列再擺一張就可以了。
三人朝着空位走去。
“等等,張天浩,你去調去坐第三列的那個位置。”
這小子沒事就愛找許寒說話,還是調開比較好。
“不要吧!我和寒哥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好到穿一條褲子,早就密不可分了,分不開,真的分不開。”
張天浩頓時垮了臉,也忘了老李頭在班上的威嚴。
從小學留級到現在,他和許寒要麼是同桌,要麼就是這種前後桌,早就習慣了随時都能和許寒說話的狀态了。
教室裡瞬間哄堂大笑。
許寒耳朵發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給我滾。”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前頭,就見一直沉默的少年嘴角微勾,似乎也被張天浩的話逗笑了,身後的尾巴也在輕輕晃動。
夢境裡的那個人,并不會這樣笑,總是處于一種陰郁狂躁的狀态。
許寒并不想承認那是未來的自己。
更不會認為夢境會實現。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此時此刻。
一個叫池焱的,腦袋上有貓耳朵,身後有貓尾巴,眼角有着和夢境裡26歲在左眼眼尾下方長出的紅痣。
無不在說明,夢境成真了。
那個糟糕的人,是他的未來。
而這個糟糕的未來人疑似變成了一隻化成人形的貓妖,來到了他的身邊。
“池焱,你就去坐張天浩的位置。”
伴随着這道聲音,那人不鹹不淡的朝他看來。
嘴角微勾,讓許寒恍惚的同時,聽到他說:“我覺得這個位置适合林子清。”
伴随着這道聲音,許寒似乎從那沒有波瀾的眼睛裡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情緒。
陰沉的、潮濕的、窒息的、扭曲的、痛苦的、掙紮的……
最終彙集在一起,如同洶湧的暗流,在隻有他才能看得到的地方,把他卷到更深處。
就仿佛,他想親自帶他走向最黑暗的地方,一起毀滅,不死不休。
這人或許和張天浩說的一樣……
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