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聲哦冒出來,許寒徹底失去了意識,應該說他從夢中蘇醒,在現實中還有一絲模糊的意識。
隻因為他恍惚聽到了門那邊的動靜,聽起來像是外面的人打不開門,正在撞門。
這門是很傳統的插銷鐵門,撞上去砰砰作響。
許寒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終于得救了,而是擔心自己腦袋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會不會被人當成妖怪拿去做研究。
雖然他懶得活,卻也不代表他願意被人當成實驗小白鼠折磨,還不如現在直接發燒燒死。
反正那隻炸毛兔不是說了,這具身體死掉之後,他還是許寒本人,那個一無所有的許寒。
在鐵門被暴力打開的瞬間,許寒也徹底暈了過去,白兔兔趁機叼着被雨水打濕的夏被,先給他蓋上,避免他走光,普通人看不見它的真身,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至于許寒的動物耳朵和尾巴,也同樣如此,普通人根本看不見這些異樣。
保镖撞開門後在外面候着,進來的男人身軀挺拔,西裝革履,一雙狹長淩厲的鳳眸掃過這間堪稱貧民窟的屋子。
腳下的積水沒過了他半個皮鞋,他先是看到了床邊的那盆已經熄滅的炭火,然後看向床上那位昏迷不醒的少年,意識到什麼後,男人大步走過去查看少年的情況。
有呼吸,但很微弱,皮膚滾燙,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绯色,讓那張虛弱的臉看起來有種易碎的美感。
男人本想抱起高燒昏迷的少年下樓,開車送去醫院,又發現他在被子底下身無寸縷,于是起身去衣櫃翻找出一套洗得發白的衣服給他穿上,才匆匆的把人抱下樓。
站在門外的兩個保镖面面相觑,顧不上被他們砸壞的門,還有連小偷見了都要留點錢的破屋子,連忙跟上去。
***
醫院禁煙,秦修羽拿着一根煙在手上轉了又轉,煙頭早被他捏得幹癟。
徐燕青聽到消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魂不守舍的樣子,好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對你的小情人這麼在意。”
秦修羽皺眉,下意識擡起手,把煙抿到嘴裡,發現沒有點燃,又把煙拿到手裡,用力碾了一下,才沉聲回複。
“他是小顔。”
徐燕青臉上的調侃表情頓時收了回去:“确定了?”
秦修羽:“查過了,應該錯不了。”
徐燕青皺皺眉:“要不還是驗一下比較保險。”
秦修羽想了想,點頭。
人還在昏迷,取樣本輕而易舉,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就算讓那邊第一時間給出報告,也得第二天早上才能到手了。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秦修羽還特意讓人去了一趟家,把秦老爺子的樣本一起送過去。
“退燒了,暫時沒事了。”徐燕青從病房走出來,告知秦修羽這個好消息。
既然人沒事,他也能多句嘴問問情況:“他這是怎麼了?”
秦修羽:“我到的時候屋子裡都是水,他沒穿衣服,渾身都是濕的,地上還有一盆熄滅的炭。”
徐燕青作為醫生自然見多識廣,一聽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大夏天的,就算下雨也是悶燥,這時候在家裡燒炭總不能是取暖吧?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徐燕青表情肅穆:“我再去檢查檢查。”
本來以為是單純的着涼發燒,哪知道還涉及到了炭燒中毒,這要是處理不好,就算命保住了,大腦也可能出現損傷,影響日常生活。
幸好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完全沒有吸入大量一氧化碳的迹象。
可能是還沒來及釋.放更多的一氧化碳,屋頂的漏雨就把火給澆滅了,也可能沒有關好門窗,通風性比較好。
又或者那盆炭火并非他們以為的那樣是用來結束生命的。
不過究竟如何,恐怕也隻能等當事人醒來自己說了。
單人病房裡,男人站在病床前,用目光一寸寸的略過少年的五官,試圖把他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秦修顔,他的弟弟,三歲的時候走丢,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十四年,也該十七歲了。
根據秦修羽不久之前到手的資料,他的弟弟現在叫池焱,在這裡的一所高中讀高二,平時和撫養他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靠撿廢品為生,去年因病故去,家裡隻剩下池焱一個未成年。
不用問當事人,秦修羽僅憑那些隻言片語,和自己親眼所見,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過去的十幾年中,肯定受到不少苦。
本該是衆星捧月的天驕之子,如今卻在一個連狗窩都不如的破爛房子裡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想想就心痛,那雙黑沉陰鸷的眸子變得猩紅起來。
他屈膝,蹲下,雙手握住少年變得冰涼無比的手,沉聲:“小顔,别怕,哥哥找到你了,哥哥會永遠保護你。”
病床上的少年恍惚覺得手痛,像是有個巨型的鉗子兇狠的夾着他的手,他努力掙脫,卻徒勞無果。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有人,他努力看清楚是誰。
視線逐漸從模糊到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這張臉他死都不會忘。
秦修羽,所謂的主角攻,也是那個可以說是毀了他一生的狗東西。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身體搶先腦袋一步,一個正義的鐵拳就揮了過去。
狗東西竟然還敢跑到老子的夢裡膈應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