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像一道雷電轟鳴。
我心髒因緊張和不安的興奮感加速跳動起來,我幾乎按耐不住地問到:“那你口中的那個老朋友……該不會是叫庫洛洛吧?”
“是。”她毫不遮掩地說,并出乎意料地反問了我一句,“你不是早就和他見過了?”
“庫洛洛和你說過我的事?!”我驚訝地直接拍桌子從原地站了起來。
見我反應這麼大,雨林也微微怔了怔。而此刻我的内心的第一個想法卻是,糟了。
一直以來模糊的違和感終于被串聯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海洋動物保護協會、魚、庫洛洛盜取的能力密室遊魚,還有夾在魚和庫洛洛之間的第三人……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情況不妙啊。
一直以來,我都從未設想過雨林會在其中充當如此重要的一環,如今我和她碰面,庫洛洛很容易就會通過她再一次知道我複活的事實;而為了理解我為何能死而複生,他恐怕會像之前一樣派人過來抓我,然後再次嘗試将我納入旅團内部。
如果在此之上又被他們調查到了我和酷拉皮卡的關系,那我們就會處于絕對被動的地位,情況會變得更加不利。
或許這不失為一個潛入旅團的好機會,但我不能離開酷拉皮卡。複仇已經不是當下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之一,我們——至少我本身,有着更為遙遠的目的。
而且……讓我疑惑的一點是,既然雨林和庫洛洛是老相識,那為何看到我和酷拉皮卡在一起,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呢?
我鎮定了一下心情,緩緩坐回了原位,決定再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更的多情報。
“沒什麼……隻是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合的事,一時間有些情緒過激了。”我搖了搖頭,手指輕輕叩住桌面,坐了回去,“既然真的是海洋動物保護協會,那這麼說……魚也是你的朋友?”
“他曾經是我最好的助手。”
“……密室遊魚。當年第一次見到庫洛洛的時候,他使用的就是這個能力,隻不過在當時,我根據情形推斷出他的能力是通過某種手段來使用他人的能力,而他與魚卻并不相識,況且魚的能力也不是這個,所以我便進一步猜測他們二者之間存在着一個将他們串聯起來的第三人。而我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你了,雨林,你的能力——就是‘密室遊魚’。”
聽完這一大段話,雨林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盯着盤子裡的牛排,動作優雅地又切了一塊送進嘴裡。
我等待着時間以一種緩慢到分秒可感的頻率點滴流逝,她不急不緩地将口中那塊牛肉咀嚼完畢,然後吞咽了進去。
“是的,你的推理很準确。”她放下刀叉,說,“庫洛洛和我提起你,也是因為他知道我們認識。但是後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我沉默了一會。
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聚餐竟是一場危險且無人設計的“鴻門宴”,一張天然的羅網。我好不容易才讓旅團遺忘了那部分與我相關的記憶,事到如今,卻在一個絕對沒想到會有關聯的人這裡暴露了……
但也正是這次重逢,才讓我解答出一直隐藏在迷霧中的真相——當年在伊路米家的地下室中,魚所說的那句“在曠野死去的大魚,将會在密室重生”究竟寓意為何。
是的,如他所言,海洋動物保護協會根本不會消失,因為真正的幕後boss并非是他,他隻是站在明處,代替深藏在陰影中的雨林向衆人發布指令,這個組織的終極頭目就是雨林。
我真的想象不到這種巧合事件叫我遇上,到底需要多大的概率。
“那個……那庫洛洛最近怎麼樣?”我問她。
“我也不清楚。”她說,“自從上次……三個月以前,我們見過最後一面之後,就沒再聯系過了。”
三個月以前,十月,友客鑫拍賣會剛剛結束。如此聲勢浩大的動靜她沒理由不知道,除非庫洛洛有意隐瞞了關于酷拉皮卡的事。
但是,為什麼?沒理由啊。
“你們關系很好嗎?”我假裝閑聊,繼續搭話到。
“很好……?我不清楚,怎麼樣才算得上是關系好?也許連普通都算不上。我唯一清楚的是,他對我來說,是一個叫我既不想接近,又無法擺脫的存在。”說到這裡,她的神色忽地有一瞬變得黯然了。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動。
“那你的能力為什麼會在他那裡呢?”我繼續問。
“我借給他用的。”
“……庫洛洛怎麼和你說的我?”
“沒有說太多,隻是說你的能力不簡單。”
我點了點頭,然後默默深呼吸一口氣。我真的很想直接問她,上次為什麼要去見庫洛洛,你們又聊了什麼?但如果這麼刨根問底,一定會被她懷疑吧。
我調整了一下變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十分自然、單純地問她:“你近期還打算聯系庫洛洛嗎?剛好我有些事想要找他,不過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之前存着俠客号碼的那部手機也不見了。如果你能聯系到他,就順便替我轉告一下吧?”
“我們不常聯系。”她說,“不如我直接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吧。”
“那也可以。”我笑眯眯地說。
說有事聯系庫洛洛、俠客的号碼弄丢了,其實都是為了從她口中套話出來的借口,從她透露出自己與庫洛洛是老相識那一刻開始,我們好不容易的重聚就變成了一場我單方面主演的騙局。我清楚自己在利用她對我的信任,而且很顯然,有些事情隻能做一次,是一種自私的利用。因為一旦被發現,我們之間本就微弱的聯系便會被毫不留情的扯斷,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我沒有太多的愧疚。
我内心隻有慶幸,因為就在這聊天的空檔,我想到了目前為止成功率最高的奪回‘天使的自動筆記’的方法。我慶幸自己在這種契機之下和雨林相遇了,慶幸自己從不曾以所謂善人的身份自居。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早已經在心中這樣自我堅定過了。
我是為了拯救酷拉皮卡才會回來的。唯有這件事,是我此生不可扭轉、不可動搖的唯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