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然後緩聲說到:“好久不見,生桑。”
見到他這麼舒服的坐在那裡,居然還有閑心喝茶,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種被人捉弄了的感覺。
我生氣地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一邊衣領,擡手就要揍他。
但是拳頭還是遲遲沒有落下去。
那對熟悉的金色眼眸在昏暗的房間内微微閃着光,看着他一副笑眯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不知怎的一下子就被澆滅了滿身的怒氣,隻剩一肚子委屈。
我咬牙盯着他的臉,他依舊不為所動,僵持片刻之後,我突然脫力般頹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熟悉的人,陌生的場地,混亂的狀況,我無力思考,從見到他那一刻起思維就已經全部遊走飛散,我隻是忍不住想哭而已,我不知道西索對我究竟是怎麼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是那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之一。
我一邊拼命擦眼淚,一邊向他大聲哭訴,我說縮在森林和地闆渾身濕漉漉的睡覺真的好難受,我想家,可是我回不去,我不能回去;那次被暗殺的時候其實我真的好害怕,我從來沒流過那麼多血,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被人割喉的感覺真的好痛好痛,視線都因為無法呼吸變得扭曲起來;還有他們走之後,一個人的生活真的很寂寞,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酷拉皮卡,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開始無理由的抱怨,抱怨他憑什麼不回來看我,抱怨他為什麼不經常聯系我,抱怨他怎麼不關心我最近的情況,抱怨他為什麼不在有人暗殺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回來救我……我知道自己抱怨的這些東西都是在無理取鬧,可我卻完全不能自已,我甚至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我控住不住自己的失态,除了大哭,我已經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西索突然用手輕輕捧住了我的臉頰。
哭泣被打斷了,我順着他的動作擡起頭,淚眼模糊地和他對視。
“抱歉,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他神色柔和地看着我說。
我呼吸猛地一滞。
這個人不是西索。
大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我垂眸思考片刻,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停在我臉上的手拿開。
随後我站起身,後退了幾步,抽泣着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保持冷靜地看着他說:“你是誰?”
我用自己的腦袋擔保,就算我在西索面前哭成狗他都不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和我說話。
“呵呵呵~”他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神态倒是和西索一模一樣,恍惚間我竟也開始有些動搖,但是我快速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被臉欺騙,這個人絕對不正常。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是西索呢~”他突然反手一握,憑空變出一把撲克牌,把玩着繼續說,“僅僅因為我變得不同尋常的溫柔?哦呀~真是的,我還以為你會比較喜歡那種溫和的方式呢,不過很遺憾,你的回答是錯誤的哦~我就是西索,這裡隻有生桑和西索兩個人,不存在第三個選項。”
“你騙人。”我冷冷地說。
“騙你我又會有什麼好處呢?”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突然伸出手,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整個人拉入懷中。
我不受控制地驚呼出聲,發間的簪子應聲落地,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散了下來,他一隻手臂緊緊地将我攬在懷裡,另一隻手就順勢撫上我的臉,替我理順散在臉前的頭發。
我大腦愣是宕機了半分鐘。
近在咫尺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熟悉的表情和氣息、一切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西索完美重疊,别無二緻。敞開的浴袍領口露出胸膛大片緊實的肌肉,他垂眼看我,神色之中閃動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我敢斷言自己現在肯定臉紅了,而且紅得不成樣子。
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不小心點燃的煙花一樣,不受控制地“砰”一聲就炸開,臉頰熱到耳朵根都在發燙,心髒更像擊鼓似的瘋狂跳動。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個心智健全的成熟少女,即使對方并非自己喜歡的人,可這一波操作也真的足夠讓人臉紅心跳了。
鎮定一下啊喂!這家夥是個冒牌貨啊!!正經西索怎麼可能幹出這麼變态的事啊!!
哦……我忘了,他本來就是個變态……
不對!重點不應該在這裡啊!
回過神之後,我滿臉通紅地一把将他推開,然後連滾帶爬地退出去老遠,保持着他絕對輕易碰不到我的距離,抓着衣服大聲地說:“你你你……你别過來啊!别搞事情,咱們倆有話好好說!”
“為什麼要躲開呢?”他眯着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竟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是個正常人都會躲開吧!”
他沒再繼續說話,俯身從茶幾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先過來喝點東西吧,是水果茶,溫度也剛剛好,不熱。”
我又一次怔住了。
他連我喝茶時候的偏好都知道?
“你……你究竟是誰?”我皺着眉頭,有些遲疑地開口問到。
面前的西索放下茶壺,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他半吊着眼簾,偏過頭淺笑着對我說:
“我是你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