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我要問你問題。”他突然擡起頭，直視我的眼睛，語氣也随着表情的細微變化變得正式起來。

“昨晚你也說了，在這個世界你是孤身一人，沒有目标，不知道今後要做些什麼，那麼既然你我都無處可去……”他微微蹙眉，凝神注視着我，目光之中似乎混雜着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既然你我都無處可去，那你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嗎？”突然，他輕輕地，用帶着一些試探性的、詢問意味的語氣對我說。

“……嗯？”我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然後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小鬼，就算你不說我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啊，在收留你的時候我們不就已經約定好了嗎，複仇正式開始之前我都會和你呆在一起的，之後當然也可以。真是的，突然搞得這麼正經，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事呢。”

“才不是這樣！”他突然有些激動地一把将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來，皺着眉頭，眼神兇巴巴地俯身朝我看過來，看起來滿肚子不爽，“這就是大事！還有，雖然論心理年齡我确實比你小了幾歲，但是從身體年齡上來看我還是要大你兩歲的，不要總叫我小鬼！”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那麼激動幹嘛。”我不由得往後縮了縮脖子。

他鬧别扭似的抱着手臂坐了回去，小臉變得圓鼓鼓的，我試探性地叫了兩下他的名字，他也沒理我。

不知道這孩子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僵持片刻之後，我妥協似的無奈歎了口氣，開始努力找話題。

“這個飯的味道還真是不錯呢~一點都看不出你是初學者啊。”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

“要不這樣吧，今天我來刷碗怎麼樣，總是欺負你做飯收拾東西我心裡也過意不去嘛。”

他把頭别了過去。

“對了，上次出門的時候你看到這周末那個話劇的宣傳了嗎？我當時還特意記了手機号，不如我們現在就訂票一起去看怎麼樣？”

他頭别得更偏了。

老天，我是真的不會哄小孩啊……救命！古訓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如今看來小人這塊果然是有憑有據。

我沮喪地撈起碗底最後一粒荷蘭豆塞進嘴裡，酷拉皮卡偷偷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和緩，坐在那裡自己思想抗争了一會之後，他突然轉回頭來，有些猶猶豫豫地對我說：“……抱歉。”

“嗯？”我剛放下勺子宣布用餐結束，聽到他道歉，連用紙巾擦嘴的動作都頓住了。

“是我太不冷靜了，剛剛還對你發了脾氣。”他說。

原來那種就算發脾氣嗎……我沒說話，眯起眼睛繼續擦嘴。

“果然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這種事……就算相信了，也沒有那麼容易接受吧。一旦有了不可思議的事物出現，人們都會下意識産生一種虛幻且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你隻是一個幻象，随時都會從我面前消失掉那樣……”他看起來有些感傷地說，“我很惶恐。”

我把面前的盤子疊好，勺子規規整整擺到正中間，沉默片刻：“也是……畢竟剛來到這邊的時候，我也曾經一度認為這個世界是虛構的，可是現如今回想一下，在這邊的生活竟然也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我當然不是虛幻的啊，不論是世界還是我都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獨自離開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窺探其中的波動，我沒有回避，堅定地回應他的視線。良久之後，他好像突然松了口氣那般笑着回答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