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孩站在門前,看起來十分警惕,不肯再向我靠近半步。明明連站在那裡都搖搖晃晃的,卻還是逞強地質問我是誰、為什麼要救他、目的是什麼,看起來對我抱有相當大的敵意。
我撿起剛剛因起身的動作而掉落地面的被子,無奈地攤了攤手,反問到:“你看我這樣一個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小女孩,身高恐怕連你肩膀都不到,擰個瓶蓋都費勁,能對你有什麼意圖?再說了,救人要什麼理由啊,你就當我行善積德還不行,看到你在路邊奄奄一息要死了的樣子,就把你撿回來了呗。得虧你自己醒了,不然要是救人不成死在我家裡,我還說不準要平白背上個故意殺人的罪名。”
一邊留意着他的表情,我一邊語氣随意地說到,能感覺到聽完這些他對我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點。
但也隻有一點而已。
我不知道他對我到底還有沒有印象,但是由于我剛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和我說過話的人實在寥寥無幾,所以我記得他,同時因為當時他的遭遇讓我始終有些惴惴不安,無端地惦記,所以對于他和跟他同行的那個孩子一直印象頗深。
其實客觀來說,我根本沒有必要和他解釋得這麼詳細,以這個男孩現在的狀态,就算是來再來十個我也能輕松打過,所以他的警惕和敵意對我來講完全不構成威脅。隻不過秉持着良好交流、友善溝通的原則,我還是攤開雙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一些,隻不過說出口的話半真半假,連我自己都摸不清楚。
他對我放松警惕的主要原因,我想應該是覺得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小女孩确實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還保有警惕的原因一部分是不确定這棟房子裡還有沒有其他人在。
我本身其實不是那種愛自找麻煩的類型。
見他沉默,我繼續說:“如果真的想害你也沒必要把你特意帶回家裡了,哪個施害者還這麼好心的給被害者吃藥量體溫;同理,如果對你有什麼意圖也不會就那麼随意地把你放在卧室,不然萬一你醒了以後裝睡趁我不注意逃跑怎麼辦?如果你實在信不過我非要讨個理由的話……”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突然咧嘴沖他甜甜地笑了一下:“那應該就是因為我們曾經見過吧,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
他迷茫地看着我,過了一會,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那樣,偏着頭問:“你……是當時在商場裡的那個小女孩?”
經過了我好一番威逼利誘,他才勉強同意坐下跟我聊聊,我把沙發上的毛絨玩偶推下去,給他留了個空位,又跑去廚房倒了滿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姜糖水,在他猶豫的目光中親自喝了一口,又發了個死誓說我要是給你下毒天打五雷轟,才總算是赢得了他的信任。
這死孩子,警惕心怎麼這麼強。
抱着一隻戴眼鏡的狗頭抱枕,我盤腿支着下巴坐在沙發一角,看着他幾口就把那碗糖水喝了個幹淨,喝完以後還有些窘迫地低了低頭,說要去給我刷碗。
“不用那麼認真,放那放着吧,明天吃完早飯再刷。”我說。
他點了點頭,把碗放在了茶幾上。
“然後呢?你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怎麼不回家?離家出走?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了?當時和你在一起的另一個小男孩呢?”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口氣把問題全都問了出來。
話音剛落,氣氛突然又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