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想起女友無理吃醋的脾氣,但又無奈寵溺的男友一樣。
林惜喬感覺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瞬間變得僵冷起來。
白裙子女生聽他說有女朋友,頓時覺得有些尴尬,忙說“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然後急忙拉着朋友走開了。
林惜喬愣愣地看着她們急匆匆離開的背影,腦子一片呆滞。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感受,隻覺得心髒疼的厲害。
原來他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
一個讓他連談起都會忍不住笑的人,即使無理取鬧吃醋也會被他縱容寵溺,季時衍一定很喜歡她吧。
其實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
十年是多漫長的時間啊,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日子總還要繼續的。
即使是再深厚真摯的感情,随着其中一方的死亡也是要被逐漸忘卻的,憑什麼要求别人守着逝去的人和回憶過一輩子呢。
太自私了。
所以她有什麼資格怪季時衍呢?甚至他們之間最後一通電話還是分手電話。
根本沒有。
何況當初季時衍和自己在一起更多的還是因為自己的死纏爛打吧,他本來也沒多喜歡她。
其實這樣也好,如果季時衍喜歡她,忘不了她,一直孤身一人的話,也太殘忍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
白色的小貓蜷縮在狹窄的貓箱裡,澄澈冰藍的眼睛眨了眨,眼中的霧氣忍不住氤氲成淚水悄然落下。
可是,為什麼要讓她活着親眼看到他愛别人的樣子呢。
如果她真的死了,沒有再次活過來,她也不會這麼不甘心。
于林惜喬而言,隻是一睜眼,世界就成了現在這令人陌生的樣子。
從醒來以後,她就下意識地選擇逃避,不願意去面對那些殘酷的變化,但有些東西不是她不面對就不存在的。
十年的鴻溝此刻就橫亘在眼前,她還是十年前的林惜喬,季時衍不再是當初屬于她的季時衍。
過了很久,終于排到了他們。
季時衍戴上手套打開貓包把貓從裡面抱出來,低頭随意看了一眼,卻突然發現“小白”沒什麼活力地蜷縮在貓包角落,耷拉着耳朵,冰藍透亮的眼睛閃爍着水光,眼淚汪汪。
“哭了?”他沒來由地感到心裡一緊。
看過的科普知識裡說貓咪流眼淚可能是炎症或者感染,季時衍特意讓醫生仔細檢查了一遍。
醫生看過後說沒什麼問題,沒有感染發炎的症狀,流淚可能是因為待在貓包裡這種狹窄的空間加上一路颠簸導緻的應激反應。
季時衍略松了一口氣,同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也有點難受。
他遲疑地伸出手有些笨拙地用手指蹭了蹭小貓眼眶。
林惜喬感受着手套絲滑質感在眼睛邊緣擦過的觸覺,沉默了一會兒,随後别扭地轉過頭去,避開了季時衍像是為她擦眼淚的動作。
第一次嘗試着笨拙安慰自家寵物卻慘遭嫌棄的某人指尖蜷縮了下,略微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手。
随後林惜喬被寵物醫生帶着去做了檢查,确定身體條件适合之後,接種了疫苗。
打疫苗的時候,是被季時衍抱在懷裡讓醫生打的,期間他一直輕輕地撫摸着懷中小貓的腦袋,動作間帶着幾分難得溫柔的安撫意味。
甚至打完疫苗,仿佛是對聽話小孩的獎勵一般地拿出了貓條。
可惜原本最愛吃貓條的“小白”一反常态地對喜歡的貓條不買帳。
給“小白”打完疫苗,聽完之後的一些注意事項後,在醫生的推薦下買了一堆貓糧凍幹等食物和一些寵物用品。
因為數量有點多,季時衍托醫生看了會貓,自己出去分幾趟把買的東西提到車上,最後一次出去經過醫院門口的垃圾桶時,把貓包也拿去丢了。
于是,等東西放好要回家的時候,季時衍沒有再像來的時候一樣,讓林惜喬獨自待在貓包裡,而是把她抱在懷裡。
小小的一隻貓,注射疫苗之後就有點困倦似的,一動不動地窩在他心口。
隔着一層襯衫,小動物軟軟又溫暖的觸覺清晰可察。
季時衍動作還有些不太熟練地用手臂圈抱着貓,手掌下意識地輕搭在小貓腦袋旁邊。
林惜喬接種疫苗後受藥物作用,意識就不受控制地犯困,貼着季時衍襯衫迷迷糊糊睡着了。
身形修長的青年有些小心翼翼地護着懷中熟睡的小貓,緩步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彼時日落西山,天邊缤紛的晚霞和殘存的夕陽餘晖為白衣青年抱着幼貓的畫面暈染上和煦絢麗的光影,仿佛什麼溫馨童話故事裡的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