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溫度很低,風琊卻冷汗直流。他想錯了,應鐘根本不是看起來那麼親和的人!
沉默片刻,他狠狠抹掉額頭的汗珠,眼神兇狠又堅定:“願為大人驅使!”
“就你?”應鐘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沒有說話。
風琊被這隐含不屑的眼神激得漲紅了臉,終于忍不住道:“我想變強!論法術,我不比任何人差,憑什麼就被壓住一頭?”
啊這……
應鐘失去逗他的興緻,搖頭歎道:“你平日功課做完了?中低階法術可能全部熟練?貪狼有派人教你偃術或劍術麼?”
風琊的表情逐漸呆滞。
殿中沒有旁人,于是沈夜側過頭,肩膀微微聳動。
應鐘無言,擡頭去看神殿牆上的花紋。
沈夜壓下笑意,看向在一旁發呆的某人:“你這麼欣賞他,那本座做主将他調入你殿中,如何?”
“我哪有欣賞他?”
“你若不欣賞他,何必對他說那麼多廢話。”
“我不收徒。”
“沒讓你收徒,隻當為神殿培養後輩。”
“……哦,好吧。”
貪狼祭司畢竟沒有參與刺殺,并不好處置。沈夜的意思是先放一放,等新人成長起來後,再用别的理由給他降職。
此事就像每一次刺殺一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大多數平民對此毫無察覺,依舊過着貧瘠而無望的生活;而出手試探的某些人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暫且沉寂下來。
這些都和謝衣無甚關系。
從那夜經曆刺殺之後,沈夜對他極為不放心,不許他離開上城區一步。謝衣無法,隻能暫緩偃甲制作,專心練習法術。
他苦思冥想還有什麼神殿之外的地方能供他造偃甲,思來想去,想到自己曾經居住的舊屋。
他曾經的居住地位于平民區和神殿區之間,是一些高階祭司及其家屬的居住區域。
這些年陸續繼任的高階祭司相對年輕,普遍都沒有家室,于是搬到神殿裡居住,不過從前還是居住在這一區域的比較多一些。
謝衣推開院門,看見院子裡隻剩下泥土的小花圃,由于缺少靈力,那些幻化出來的花朵早已凋零殆盡。
幾年無人居住的房間破敗而冷清,謝衣歎了口氣,放出幾個偃甲整理曾經的書房,打算将其改造成偃甲房。
他忙碌之餘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發現天色昏暗像要下雨,便拿了一把傘,匆匆忙忙準備離開。
他将院門鎖好,正要離開,隔壁的大門卻吱嘎一聲打開了。
“謝衣?”
開門的是一個女人。謝衣小時候貪吃貪玩,拿過他家不少食物,自然認識她。
女人這幾年外貌雖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謝衣卻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疲倦和蒼老。
女人見到他也很吃驚,手下意識扣住門扉。
“我聽見你家有些聲響,就想出來看看……是你啊。”
“我來這裡收拾些東西,這就回神殿去了。”
女人還準備說些什麼,她背後房間裡傳來一聲悶響,好像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女人臉色一變,顧不得和他說話,轉身快步進門,不一會便聽見有小孩大哭,女人低聲哄着,聲音聽不分明。
過了一會,女人出來,發現謝衣仍然站在門前,面上多了些驚訝:“抱歉……嬸子還以為你走了。”
謝衣搖頭,擔憂地問:“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雩風剛剛翻身摔下了床……”女人勉強笑了笑,“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嬸子不打擾你了。”
“等一下!”
謝衣掏出一個一手可握的小巧偃甲,一共六個面,都被塗上不同的顔色,其中又分成好多小塊,可以随意轉動。
“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身上隻有偃甲……這個送給雩風玩。”
女人接過偃甲,略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别後便關上了門。
謝衣看着幾乎與自己家大門無異的雕花,靜靜地站了一會,然後轉身離開。
他走得越來越快,最後幾乎跑起來,一路跑到沈夜的書房。沈夜聽到他急促的腳步聲,剛要斥責,卻被少年抱了個滿懷。
沈夜被這一撞消了音,伸出手拍拍他的後背。謝衣在他胸前埋了一會,擡起頭仍然帶着笑意:“師尊!”
“你又發什麼癫?”
“師尊,我把從前的家改造成了偃甲房,這樣就不必去下城區了!”
“胡鬧,不許在居民區造偃甲。”
謝衣頓時有些氣餒:“那師尊說怎麼辦?”
沈夜想了片刻,劃去麻煩瞳的選項,然後說道:“我給天府宮多撥些材料,你去應鐘的偃甲房。”
“這……應鐘大人不會生氣吧。”
“不會。”
謝衣在心中默念應鐘大人對不住了,然後愉快地接受了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