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夜左右看了看,見露台上并無旁人,這才垮下臉,悶悶不樂地說:“爹爹從來都不喜歡我,他生了妹妹,就是對我失望了吧……”
“怎麼會呢?阿夜以後就做哥哥了,哥哥就是要保護妹妹的,大祭司不會有了小曦就忘了你的。”
“是麼?”阿夜狐疑地看向她。
“絕對沒錯!”滄溟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做了哥哥就要學習更多的法術,應鐘表兄就是,有時候明明是我犯錯,父親卻總是責備他……這麼說來,做哥哥好辛苦哦……”
被點到名的應鐘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便看到阿夜面帶同情地看着他:“應鐘哥哥,你也好慘啊……”
應鐘扯了扯嘴角,不過眼底露出幾分笑意。
這日大祭司沒親自來拎阿夜回去,反倒是派了個少年來。
瞳的身量很高,天生白發,單邊眼罩罩住了他的小半張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很能唬人,不過在他面前的這幾個人和他時常見面,便也不是那麼怕他。
阿夜和滄溟走在前面,兩個人在後面不遠處跟着。瞳很少說話,而應鐘也不是多話的人,兩個人看着前方年紀不大卻身份尊貴的孩子,有些冷場。
半晌,應鐘率先把持不住,側過頭問:“我學了個新的法術,改天比一場?”
“嗯。”
“我最近開始研習偃術。按照圖譜做出來感覺靈力流不夠穩定,可能是用錯了材料……”
“……”
“你要是需要什麼材料,盡管來找我要。”
“不必。”
“阿夜難得這麼高興,今日回去後大祭司會訓斥他麼?”
“會。”
“哎……我也沒完成今天的課業。”
“節哀。”
分别的岔路口,應鐘和對方揮手作别:“改日再見。”
“改日再見。”
“你竟然說了四個字。”
“……”
後來應鐘才想起,幾天以後便是神農壽誕了,大祭司很忙,大概不會去訓斥偷偷溜出去玩的阿夜。
大祭司那個人,總戴着和頭冠熔鑄在一起的高大面具,威嚴有加,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說話從來不疾不徐,但就是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和這個流月城的冬天一樣冷。
神農壽誕是流月城每年一度的盛大節日。
按照慣例,先是城主緻辭,大祭司念誦祝詞,内容無非是期望神農早日歸來的說辭,毫無新意。
莊重的祭祀過後,奏樂聲逐漸變得輕緩活潑,便到了每年最開心的慶典時間。
除了壽誕和祭典,很難在流月城中看到這樣多的族民。平日裡他們大多躲在冰冷的房屋中抵抗嚴寒,街道上少有行人。
但是在慶典上,人們紛紛換上最整潔隆重的衣服,飾以金玉的手镯或頸飾,歡快地舞蹈歡歌,熱鬧非凡。
應鐘坐在人群外圍的台階上,靜靜看着這片熱鬧的景象,神色放松,眉間眼角洩露出一絲惬意,感受着獨屬于他的那份快樂。
忽而人群中鑽出一個小女孩來,向着他這邊用力揮了揮手。應鐘定睛一看,原來是滄溟,她從人群中跑出來,伸出手臂,将他的手一把握住。
“應鐘表兄,我們一起去玩啊!”
看着眼前這個活潑愛笑的小姑娘,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熱意,他輕輕回握住小姑娘的手,輕緩地點頭:“好啊。”
他被她拉着穿梭在成年人的舞蹈中間,人們的歡聲笑語不知不覺感染了他,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滄溟跑出了一身汗,不經意間回頭看他,噗嗤笑道:“應鐘表兄笑起來真好看,你平時應該多笑笑。”
我笑了麼?應鐘一愣,另一隻空閑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
“哈哈哈……應鐘表兄真傻!”
不知哪個興緻正酣的人向天空發出法術,法術光芒飛向天空,在半空中炸出五顔六色的星火,引起下面人群一片熱切的騷動。
應鐘和滄溟早已跑出人群,在外圍站定,兩人一起擡頭看這瑰麗的一幕。
滄溟聲音都比平日高了幾度:“壽誕原來這麼好玩,我以後年年都要來參加!”
你會的。應鐘在心底回道,你以後會成為流月城的城主,在高台上俯瞰所有族民,成為他們崇敬的對象。而我……
“你要和我一起啊。”
我會一直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