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風聲中,一股威壓餘韻從林中蕩出。
淩月感受到餘韻中熟悉靈力,心神一震,幾乎是下意識便向着威壓釋出的位置飛去。
院外樹林,那些被初雲所殺的黑衣人已被積雪覆蓋,隻堪堪露出了一點黑衣邊角,空氣中的血腥氣息也被風吹得淡了些。
落雪染了初雲一頭銀白,他獨立于院内,身影看着好似已經隐于風雪中,冷冽孤寂。
淩月從未看到過他有過如此神情,心中不由得緊張,加快速度穿過結界,踏過籬笆碎屑,向着他走了過去。
剛走了幾步,隻聽到腳下“咔嗒”一聲,她邁出的步子忽的一滞,在院門前停了下來。
淩月眼中閃過詫異之色,擡腳,撥開了腳下厚雪,松軟的厚雪下埋藏着一枚古銅色八卦羅盤,羅盤周圍是融化的雪水。
她将羅盤拾起,放在手心,羅盤的靠近引得儲物戒中的引靈神玉開始了異動。
初雲也在這時擡眸看向了她,他看了一眼肩頭落了雪的淩月,輕歎一聲,走到不遠處院廊,拾起那打鬥時挂到欄杆的狐裘,來到了她身前,動作熟練披在她身上,瞥了一眼她手中羅盤,溫聲道:“小師妹,這裡風大,進屋罷。”
“初雲師兄......”
初雲周身冷冽散去,眉目溫和,若非是方才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色,淩月還真會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淩月有些擔憂,“你......還好嗎?”
“我無事,”初雲神色溫柔,“小師妹來的比預想中遲了些,可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他溫聲詢問,邁步入屋,熟練拿起靠在一旁的掃帚,開始打掃起地上被摔得稀碎的茶盞。
淩月能感覺到他這裡出了事,但見他不想提,也沒追問,隻道:“師兄你是不知道,我方才在林中遇到一個老頭,那老頭手中有一隻銅鈴棘手得很,我這才耽擱了。”
初雲道:“難怪你衣袖上沾了血。”
“我居然沒注意到,”她理了理衣袖,毫不不在意道:“許是方才打鬥不小心沾到了,”她說着,拂去衣袖上的血迹,将剛撿到的八卦羅盤,放在桌上,蹙眉問道:“師兄,這八卦羅盤之内存附着布血陣之人的精血,師兄可是與那人交了手?”
“這引靈神玉内留有那人血息,隻要靠近,它便會有所反應,”她拿出神玉遞給了初雲,引靈神玉内的血珠正向着羅盤位置遊動着。
初雲并未去接她遞來的神玉,而是收起了桌上的羅盤,沉吟片刻,才道:“我知曉。”
淩月問道:“你不收下這神玉嗎?”
“豐州血陣已被破除的差不多了,這引靈神玉于我已是無用,倒是你,下界之後蹤迹全無,若不是命燈尚燃,我還真以為你出事了,血陣還未被全部破除,你近期常在下界走動,這神玉還是你留着罷。”
初雲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但她卻感覺到了眼前人隐隐不悅。
淩月知道他這是擔憂自己的安危,她心虛的輕笑兩聲,“師兄,你這小院還真是不錯,甯靜清幽,我怎麼不知道你在豐州還有這麼好的落腳點。”
“院前那棵天梨也是開的極好。”
初雲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無奈道:“此處是師尊的故居,百年前我曾約你來此,你不願。”
“有嗎?我怎麼沒印象。”淩月露出迷茫神情。
初雲指了指窗外不遠處那棵枝幹粗壯,滿身雪白的天梨樹,溫聲道:“師尊曾經同師祖在此地住過很長一段時日,那棵天梨便是師祖那時種下的。”
按理來說以豐州的氣候來看,天梨花本不會盛開,可這棵天梨樹卻是花繁也茂。
淩月原本于它隻是随口一誇,畢竟世間千年古樹并不少見,遂州城那姻緣廟中便有一棵,但在聽到眼前這樹是師祖種下的,她開始細細觀賞起這在冬日裡依舊盛開的古樹。
望着這棵天梨樹,淩月腦海中一道猜測閃過。
此時,初雲突然話鋒一轉,開口問道:“去了妖域一趟,感覺如何?我看你整這人都消瘦了,看樣子是吃了些苦頭。”
何止是吃了些苦頭,我差點命都交代在那裡了!
淩月并未回答,唇角略帶牽強擠出了一絲笑意。
初雲看她這樣子,就知自己猜的沒錯,她的确是吃了些苦頭。
他擔憂道:“伸出手來。”
淩月乖乖伸手,一股溫暖熟悉的靈力從初雲掌中流出,透進了她的掌心,遊蕩周身。
體内流淌過那股溫熱如朝陽的靈力,将原本聚在體内那些許寒意驅散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