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仔細一看,發現擡着的那人竟是自家少主,急忙跳下車,急道:“仙長,少主這是怎麼了?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他隻是喝多了,你先将他帶回,”白昀溫聲說着,讓身後的人将唐明鏡擡進馬車内。
小厮從未見過這等陣仗,在他的認知裡,自家少主的酒量一直是頂頂的好,從未醉過,更不要說像如今這般爛醉如泥。
他面上帶着急色,跳上馬車頭,轉頭看着神色如常的白昀,躊躇道:“仙長和淩小姐要與少主一同回去嗎?”
白昀看了看馬車内躺着的唐明鏡,将簾子放下,溫聲囑咐道:“我們自行回去便可,你将唐少主送回府,眼下寒意漸深,莫要讓他着涼了。”
小厮思考了片刻,看了一眼車簾後那爛醉如泥躺着的人,小聲道:“那好,仙長,小的先帶少主回去。”
白昀目送馬車離去,轉頭回到了攬景閣中。
淩月依然如他出去時一般,坐在窗前微閉着眼。
靠在椅子上的她臉頰透着紅潤,窗外那飛絮飄落在微閉着的眼睫上,墨發柔順的鋪在微微起伏的胸前,绯紅色大袖松松散散的挂在椅角邊。
白昀将狐裘蓋在她的身上,伸手将她睫毛上的雪輕輕拂去,輕喚了她一聲。
發現她隻是蹙了蹙眉,并未回應,他低笑了一聲,聲音中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隻喝了一盞酒便醉成這樣。”
他動作輕柔,将人背在背上,取下一旁挂着的狐裘披蓋在她的身上,然後離開了攬景閣。
兩人出望月樓時,已是深夜。
原本熱鬧的市集,隻剩寥寥數人,空中雪花飄落将滿地熱鬧的痕迹覆蓋過去。
背上的淩月不安分的扭動,整個人被狐裘嚴嚴實實攏着。
許是喝了點酒,身體燥熱,她将手從狐裘中抽出,搭在胸前人的肩膀上,濕熱的鼻息似輕似重打在他的脖頸,嘴裡聽不清聲的呢喃着。
白昀被她這動靜震停下了腳步,不确定她是不是醒了:“淩姑娘?”
他出聲後,背上的人又沒了動靜,呼吸平穩的靠在他的頸後。
白昀無奈的笑了笑,邁着沉穩步伐,繼續背着她走在這霜雪中。
不同于上一次,她背着他那般急切狼狽,他步伐緩慢,一步一步背着她穿梭在零零散散的人群中。
匆匆路過的行人看着相貌英俊、玉樹蘭芝的男人背着個瞧不清楚的人,眼中帶着打量之色。
雖說背上那人看不真切,但看狐裘内露出的绯紅衣裳,也能猜到是位女子。
“好熱……白……公子……”
背上的淩月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将溫熱的臉頰貼在他的後頸,留戀着那微涼的感覺。
白昀輕聲道:“我在!”
“你……真好,長的……好看,和我師兄差不多,我第一次見你就感覺好熟悉,我好像……”
白昀聽到她将自己比作他人,不悅的皺了皺眉,輕聲問道:“師兄?”
“師兄……”背上女子點了點頭,帶着哭腔,斷斷續續道:“我好想回家,好……想師兄……真的好累……”
白昀心下好奇他口中那位師兄是何人,竟能讓她喝醉了都不忘念叨。
他道:“你口中的師兄是誰?”
“初……”溫熱濕意從後勁傳來,連帶着她微弱的嗚咽聲。
他心中泛起異樣感,連帶着手上的力道也變大了許多,将身上的人托的更穩。
“你想回家,我帶你回!”他帶着蠱惑氣息回應着,眼中透着精芒。
二人回府時,雖已是深夜,但府中仍有許多值夜的丫鬟。
淩月不喜有人伺候,這偌大的晨院裡隻有她一人。
白昀輕車熟路将人背回房中,感覺到背上的她已經熟睡,怕驚動到睡着的她,将她輕柔的放到床上。
床上的她發絲有些許淩亂,眼尾還挂着淚珠,他伸手理了理她貼在面容上的發絲,然後将她眼尾的淚珠擦去,不自覺撫摸着她的臉頰,眼含柔光。
他坐在床邊看了半晌,回過神,将手快速收了回來,心覺自己這幾日就像是被奪舍了一樣,面對她,不自覺就做出這些從不會去做的舉動。
他後知後覺,起身快步走出了晨院。
平日裡府中丫鬟便時常偷瞄,關注着這猶如谪仙般的男子。
這深夜突然看到他背着個紅衣女子回府,自然是十分留意多瞧了幾眼,于是第二日這消息就如水珠滴入油鍋,在丫鬟中炸開。
“少主!我聽府上的姐妹說了,昨夜仙長背着一位紅衣女子回了府。”
唐明鏡原本還在懊惱昨夜的失态,正心情郁悶的喝着解酒湯,就聽到采兒沖進門激動的說着,面上還帶着八卦之色。
“你說什麼?”他聽到這話,端着解酒湯的手一抖,将湯都灑出了半碗。
采兒他反應如此大,急忙拿出帕子将他手上的湯汁擦去,急道:“少主,你有沒有燙到?”
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再次問道:“你剛說的是真的?”
采兒被他這嚴肅一問,問的一愣,心想,這白仙長帶位女子回府,自家少主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但這話她也不敢直接向着少主說,隻得認真道:“是啊,千真萬确,昨夜值夜的姐妹都看到了,那女子被白仙長小心翼翼的背在身上,還用狐裘裹着,示意不讓打擾。少主,你說像仙長這般人物,得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眼前人聽到她說的話,臉色越來越沉,直接将手上那剩餘的半碗解酒湯重重砸在桌上,随即快速起身走出門外。
采兒被他這突然的發火吓得一愣一愣的,喊道:“少主,你要去哪裡?你的衣服!”
看着他那衣服都顧不上穿,火急火燎的模樣,心道,難道少主這酒還沒醒?
她将架子上的狐裘拿起,剛追出去,就聽到唐明鏡陰沉聲音傳來:“我去晨院,不用跟着!”
采兒停下腳步,面上帶着疑惑之色看着遠去的少主,隻一瞬,眼中便泛起亮光,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秘密一般捂着嘴,驚訝道:“難道白仙長背的那女子是淩小姐!”
“難怪,也隻有淩小姐,少主才會像現在這般,自身形象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