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婆,這位姐姐是誰?長得好生漂亮!”約摸十五六歲少女突然從後院裡走出,長的出水芙蓉。
老婆子看到少女,吓得一驚,小聲提醒道:“小小姐,快回去睡了,等會夫人和老爺又要訓斥你了。”
她話音剛落,淩月就看到大堂中走出來一位身穿灰色長袍,身材膘肥的中年男人。
男人見到少女,眉頭緊蹙,沉聲道:“這是怎麼了?吵吵鬧鬧的?”
“畫兒,你怎麼在這?爹不是和你說了晚上不能出門。”
“快回去!”
少女聽到訓斥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了幾分,小聲道:“知道了,爹爹。”
男人訓斥完少女後轉頭看向淩月,面上帶着疑惑,目光中夾雜着審視意味:“這位是?”
淩月看了來人那上好的綢緞和話語,猜出了他的身份,清聲開口道:“石老爺好,小女子淩月,前兩日與家人走散,不得已叨擾貴宅。”
男人剛訓斥完少女早已無心多言,聽到淩月的話後,目光中的審視之意少了許多,聲音也緩和了下來:“原來如此,來着是客,姑娘今夜就在這住下吧。”
石老爺說完,揮了揮手,讓二婆将她帶往後院安置客人的廂房。
二婆将房裡的燈點亮,啞聲道:“淩姑娘就歇在這吧,有什麼事,可以喊我老婆子。”
淩月進入房間後便開始調息,隻待合适時機前往迦葉林。
“不好了!”
“不好了!”
“老爺!”
約摸過了一炷香,原本安靜的石宅突然傳出一道焦急的喊聲,那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十分炸耳。
聽到有人叫喊,石老爺匆匆穿起大衫,快步往大堂走去,神情不悅,對着那叫聲來源,粗聲道:“怎麼回事,大呼小叫的?。”
淩月早在喊聲響起時便已來到大堂不遠處的假山後。
她從假山縫隙看過去,隻見一家丁面上帶着急色,拿着夜壺的手止不住哆嗦,急道:“老爺,小的剛剛出去倒夜壺,看到村裡的人拿着火把,向着我們宅子過來了!”
石老爺原本一臉不耐,在聽到家丁話語後,像是想到什麼,面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難道是輪到我們家了?”
淩月看到他這面色大變的模樣有些奇怪,又聽到他說的這話,不由得起了疑惑之心。
她定定的觀察着眼前的情景。
一清瘦憔悴的中年女人,步伐急切,從大堂後的廂房快步走出來。
聽到他這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她拉着男人衣袖,帶着哭腔道:“老爺,這可怎麼辦,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還那麼小,伽葉林那個地方,她要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啊。”
淩月聽到迦葉林三個字,心下一跳,還未等緩過神,門口已經傳來哄哄鬧鬧的聲音。
空氣中還夾雜着初入村時聞到的那股燒焦的味道。
宅外的門環被急切的拍打着,衆人大聲喊着:“開門!快開門!石建業,我們知道你在裡面。”
這邊石老爺看着門口的響動,壯實的身子晃了晃,心知這一遭逃不掉,對着家丁無力道:“開門吧!”
早在迦葉林出事後,村裡獻祭少女,他就已經打算好了,帶離妻兒搬離小葉村,可村裡的刁民知道他家有一女兒,極力阻撓,甚至放言,若是離村便将他們都殺了。
他也想過報官,但這村子村長隻手遮天,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石夫人哽咽着将他的衣袖拉得更緊,阻止道:“不行老爺!不能開門,開了門畫兒就沒辦法活了。”
石老爺面上帶着掙紮痛苦之色,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夫人,咬了咬牙,對着身邊呆愣站着的家丁沉聲道:“去!”
大門被家丁緩緩拉開,村長帶着老道和一衆村民一擁而入,火把高舉,火光映照着他們扭曲的面容。
老道那刻薄的聲音慢慢悠悠響起:“石老爺,貧道今夜算了一卦,卦上顯示此次輪到你家女兒入伽葉林,為我們小葉村求平安。”
石建業早已猜到是這個結果,但還是顫聲道:“道長,我家女兒年紀尚小,讓她去就是送死啊!,各位鄉鄰,大家都有兒女,都不願意看着兒女去送死啊!”
這話說完,村民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怎麼做。
看到村民似有所動,他面上一喜,急忙開口道:“我願散出家财,分給各位父老鄉親們,隻求小女兒能在我身側。”
衆人原本有些猶豫,一聽他願意分出财産,面上露出了貪婪神色,皆在盤算。
老道看到身後衆人似有所動,眉頭緊皺,手指指着天,大聲提醒道:“山神指示,無法更改,否則山神發怒,整個村子都得死,這不是讓兒女去送死,而是去為村子祈福。”
他此話一出,大家都從發财的美夢中醒來,面上露出了之前的來勢洶洶的模樣,高舉火把,齊聲高喊。
“不就有幾個臭錢,怎麼?就你家的女兒金貴,别人家的女兒就不是人!”
“人家也獻了女兒,就你家不行嗎?”
“說的對,把她交出來!”
“前兩次得兒女祈福,我們村才平安了一段時間。”
“不交出你女兒,我們就燒了你房子。”
“燒了!”
“一把火燒了!”
看到眼前這番景象,石建業心知自己已是無力回天,面容仿佛一瞬間便蒼老了幾十歲,雙手堪堪垂在身側,不在掙紮。
他聲音晦澀,顫聲道:“好!我交!我交還不行嗎?我們先準備一會,替孩子梳妝一番,你們再來接走,”用盡力氣說完後,跌坐在石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