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因為利益巨大私鹽販賣還是屢禁不止。尤其當朝天子坐上龍椅之後,兵亂、天災、苛政,外敵入侵,幾乎每隔兩年就會出一檔事。
這麼多事加到一起,原就困苦的百姓日子更加艱難。可即便這樣,鹽糖的價格還不降反升,百姓為了能吃上一口帶鹹味兒的菜,越來越多的選擇私鹽,私鹽販賣也變得比任何時候都猖獗。
像下河村來的這個私鹽販子,就是專門負責在這一帶售賣,記憶中這人差不多每隔幾月就要來上一回,因為來的總是同一個人,周禾懷疑這些人應該是劃分了地盤。
想到自家鹽罐子裡所剩不多的細鹽,周禾立馬道:“要的,諸位嬸子嫂子容我去屋裡拿鹽罐子。”
衆人笑着應好,讓周禾隻管去。
周禾進屋從床底下掏出藏錢的瓦罐,之前他們賣魚和賣香椿、賣野雞的錢都在這裡了,不多不少共是一百三十六文,姐弟倆在燈下數了許多次,絕不會有錯。
之前買鹽都是李氏經手,周禾隻知道私鹽便宜,至于到底價值幾何還真說不上來。而且這鹽的價格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忽高忽低随着需求和管制的松緊程度波動,周禾覺得這倒有點像她之前所在世界的價值規律變化了。
想着家中也不能一點銀錢不留,周便隻數出來五十個銅闆,剛要把錢罐子放回去藏好,猶豫了下又從裡頭掏出三十枚。想着還是多帶些吧,畢竟私鹽販子許久才來一回,而店鋪裡的鹽又賣的那麼貴。
将銅錢貼身秘密的藏好,又囑咐周小山好好看家,這才背上背簍跟衆人一起出發。
交易地點是村外不遠處一座半廢棄的山神廟。
周禾距離山神廟還有一段距離時,就聽到裡頭傳來的沸騰人聲了。一群媳婦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同那販鹽的漢子講價講的熱火朝天,若不細聽就跟裡頭吵起來似的。
同來的嬸子們一聽,立刻也來了精神,紛紛加快腳步往山神廟裡頭沖,誓要為這次的砍價大業貢獻一份力量,生怕去的晚了自己村人吃虧。
周禾自認對講價一事全然不在行,便沒有參與,繼續慢悠悠按照原來的步伐行進,等走到山神廟門口的時候,還饒有興緻的駐足觀看了一番。
據說此廟是多年前一個富商建造的,為的是求山神保佑子孫後代。後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富商一家全部離開了,因無人維護這廟宇漸漸荒廢,成了過往行人一個歇腳的所在,之前周父剛被分出來時暫住的就是此處。
殿前的彩繪和紋飾因時光的侵蝕,已經變得黯淡無光不複當年的神采,但通過高高的飛檐和屋脊上的神獸,仍舊依稀可以辨出,這曾經是一座多麼輝煌的建築。
“禾兒妹子,怎麼不進去?在這兒站着?”香草也是聽見信兒過來買鹽的。
周禾笑着喊了聲嫂子,然後才道:“嬸子們在裡頭講價,我也拆不上嘴,索性就先在這裡等等。”等裡頭談好團購價她直接掏錢報數即可。
香草想想嬸子們的戰鬥力,對周禾的話深以為然,索性跟着一起在外頭等。幹站着有些奇怪,香草便就着眼前的事主動找了個話題,問周禾待會兒打算買多少鹽。
周禾适時露出些許羞赧的神色:“手裡隻有幾十個銅錢了,應該買不了太多。”
香草想想周家這段時間的經曆,目光裡忍不住帶上些許同情,爹娘都沒了,家裡又缺田少地的,這姐弟倆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太好過。
可是這私鹽販子許久才來一趟,若是買的太少了萬一不夠吃,去店裡買豈不是更貴,人不吃鹽肯定是不行的,渾身都沒力氣不說頭發也會變白。
香草建議道:“要不你一會兒就多買些石鹽,那東西便宜,雖說味道跟正經的鹽不能比,吃多了還會嘴裡發苦嗓子痛,總也比沒有要強。”
這是周禾卻被她這話說懵了,石鹽?那是什麼?
香草提醒:“就是咱們用來腌鹹菜的那種啊!”
想起最開始穿過來的那盤鹹菜,周禾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說那東西怎麼能那麼難吃呢,原來是鹽的事兒!今天可算是讓她知道了!
周禾内心抗擊的小人:不吃,不吃,絕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