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困擾着我們的難題就像一團亂麻,越是心急亂扥它纏繞的就越緊。
但其實也不必急,隻要肯靜下心來耐住性子一點點慢慢拆解,找到那隐藏于衆多線頭中那最初始的一根,擡手輕輕一拉,看似纏繞的錯綜複雜,難以解開的麻團,瞬間便可開解。
周家遇到的麻煩也是如此,乍看如同一團亂麻,可隻要找到那根最源頭的線,事情的真相很快便浮出水面。
事情說來很簡單,周二先是利用兒子周來寶給侄子小山下藥,然後在周禾驚慌之際挺身而出,假借看病将人帶走,等待藥性過了再将人送回,最後借着看病花的由頭,夥同趙三演出了一場借銀讨債的戲碼。
原以為輕輕松松就能吓住姐弟倆,奪了長房的房屋田産,沒想到被周禾看出端倪識破詭計。
在場村民聽了周二這不顧親情禮法的禽獸行徑,無不鄙夷唾棄,年少者攥緊了拳頭,年長者恨聲責罵。
相比村人的憤怒驚訝,周禾卻很淡定,生長于信息大爆炸時代的她,前世聽過看過太多的的狗血事件,每一樁每一件都隻會比周二這事做的更離譜。更何況她事先早已有所察覺,如今不過是得到了确切答案而已,實在沒什麼好意外的。
相比姐姐的淡定從容,周小山卻是真的被傷着了。雖然之前對二叔也不信任,但沒想到他竟能壞成這樣,給自己下藥,串通别人想要賣了姐姐,那等姐姐被賣之後呢?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的弄死自己,然後正大光明的霸占自家的産業?
怎麼可以這麼壞?這麼壞的人竟然是父親的兄弟,他們的親二叔,他們可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啊,就為了這點宅子和田地,何至于此?
周小山激動的嘴唇顫抖,望着周二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質問道:“二叔,您怎麼能這樣做?”這是有多狠的心?
還有堂弟?兩人雖也有打鬧,可但凡有事自己都是護在前頭,他竟然給自己下藥。
想到那天周來寶捧着水端到自己面前,笑吟吟的說給他解渴,而自己毫不猶豫的就喝了,現在想來幸虧那隻是讓人發熱的草藥,若是害人性命的砒霜呢,自己豈不當場就一命嗚呼!
周小山越想越覺得脊背發寒,看向這一家人的目光失望極了。
見事情敗露,最先撐不住的是劉氏,衆人看着她那心虛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周二卻是不肯認的,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了趙三的陷害,高呼冤枉!
趙三哪裡肯被這個鍋,周二好歹是這苦主的親叔叔,和這村裡人也都有相處的情誼,這事落到他身上隻是家事,最多也就是村規處置,自己則不同,一個鬧不好就是吃牢飯挨闆子的大罪。
趙三急于撇清,再也顧不得其他,爆出來的細節越來越多,随之衆人也越發清楚了周二的惡行。
一個急于撇清,一個想要嫁禍,眼看着這兩人又狗咬狗的鬧騰起來。
何村長一聲怒斥,呵斷了二人的争吵。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周四奶身邊的周家姐弟,而後才道:“這事說起來算你周家的家事,原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管,可如今這事鬧得這樣難看,已然驚動了村裡的老老少少,我這個當村長的也不得不出來說兩句了。
我下河村村民世代居住在這雲霧山下,鄉鄰和睦、民風淳樸,少有奸詐邪佞之人。
十幾年前北地水患,你們周家人流亡至此,一來因着朝廷安民的仁政,二來也是顧念着你們實在可憐,我下河村老老少少這才收留了你們在此安家。
原指望你們落腳之後能本分在此生活,不求你們感念大夥收留的恩義,隻要你們在村裡安安分分就好。
可自你們落戶以來,前前後後鬧出多少事情?非但弄得自家不甯,也壞了咱們整個下河村的風氣,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竟勾結外人到村中鬧事,你周二如此行徑,壞的是我整個下河村的名聲。”
圍觀衆人聽了何村長這話,紛紛點頭附和。他們村雖然略偏了些,但因着村風肅正,在這一帶的風評很是不錯。現在出了周二這麼個禍害,若真讓他把村子的名聲敗壞了,毀的是全村輕年男女的将來,一個風氣不正的村子,何人願意與之結親?
昔日周二行事衆人雖也看不慣,但因沒有損害自身利益,村民多是當成笑話來看,如今聽村長這麼一說,想法心境又不同了。
有人登時想到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要說親,若因周二影響到兒子的親事,那自己實在冤枉,因此馬上出聲道:“村長說的是啊,咱們村長幾代人規規矩矩,尊禮守法才得來的好名聲,可不能因這個外鄉人毀了。”
這個頭一開,立刻就有平時看周二不順眼的人響應,圍觀衆人一人一句越說越起勁,到最後直接有人提出:“周二這樣的人,壓根不配跟咱們住在一處,我看幹脆将他趕出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