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照乘和新垣鑫幫林北柔穿好了裝備,他們來到了一處很混亂的地區,車停在了隐蔽的地方,熄了燈,荀照乘用望遠鏡觀察前方,新垣鑫低聲跟他讨論待會戰術。
林北柔裹着毯子倒在新垣鑫寬厚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新垣鑫一條胳膊穩穩地抱住她,臂圍足夠,讓她枕得穩定舒适。
這裡駐紮了很多股不同的勢力,井水不犯河水,局面暫時穩定,又一觸即發。
星星點點的幽暗的光源,從這裡一直延伸出去,壯觀如末日景象。
就像在拍電影一樣,十分不真實,但它卻真實發生了。
荀照乘說:“這裡也是個入口,小一點,危險程度更高,沒有政府軍把控,全世界北半球的民間勢力都會從這裡進入。”
林北柔聽懂了,這就好像勝身洲哪個萬年一遇的秘境開啟一樣,外面大大小小全是各宗各派。
倒計時還有八分鐘。
荀照乘看了看手表:“到時間了。”
林北柔迷惑睜開眼:“不是還有八分鐘嗎?”
荀照乘:“車上補給品不夠,到下面禁區之後,必須撐過兩周。”
林北柔沒跟上他思路,新垣鑫:“别擔心,就是去搶劫。”
林北柔:“……”誰見過正規軍要去搶劫。
見她瞳孔地震,新垣鑫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來,笑聲震蕩胸腔,傳遞到林北柔耳膜中,她忍不住坐直了,看向新垣鑫,看向荀照乘,以為他們在開玩笑。
荀照乘卻沒有笑:“換人,你來開車。”
新垣鑫直接從副駕駛那邊爬了過去,荀照乘放倒座位,爬到了後座,接替了新垣鑫的位置,他伸手試了試林北柔額頭的溫度,拿起她的手,三指搭在她脈搏上,給她把脈。
林北柔才知道荀照乘專門換座位是為了檢查她身體狀況。
“你睡你的,等完事了我們叫你起來,針劑副作用很大。”荀照乘說。
林北柔一聽到他們要去搶劫,什麼睡意都沒有了,新垣鑫開車比荀照乘更野,悄無聲換了個位置,按了下幾個鍵位,轉頭說:“結界設置好了。”
荀照乘:“下車。”
新垣鑫看了林北柔一眼,沒有多餘廢話,直接下了車,把車門關好。
荀照乘對林北柔說:“待在車上,不管發生什麼不要下車,車上有結界,其他人進不來。”
林北柔看着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像融熔的黑珀,反射着遠處的幽暗光點,隻能點了點頭,荀照乘和新垣鑫都是那種行動力和執行力特别強的類型,好像身體裡有一台永動機,習慣安排并做決定,林北柔知道這個時候說别的也沒用了,她腦子還是有點暈乎乎的,下去也幫不了忙。
荀照乘想了想,拉開座位下方的儲物盒,把一個黑科技眼鏡一樣的東西遞給她:“無聊的話可以看這個,觸摸可以切換視角,我的或者新垣鑫的。”
新垣鑫在外面罵人了:“你讓我先下去,你自己好跟人家多說話是不是?”
荀照乘低聲對林北柔說:“我馬上回來,座位下有水和吃的,餓了自己拿。”
他打開車門下去了,把車門穩穩關上,林北柔聽見他和新垣鑫繞到後面,從後車廂取出了法器,開始組裝,效率很高,不到幾分鐘就完成了,兩人扛着法器,身影沒入夜色。
林北柔戴上那副眼鏡,還有配套的耳機,瞬間眼前視野變化,進入了第一潛行視角,斜前方是新垣鑫,這個視角是荀照乘,她試着觸碰了下眼鏡腿,視角一切,變成了新垣鑫的。
林北柔裹着毯子,時不時變化視角,緊張地觀看他們兩個要幹什麼。
他們接近了那些散落在荒原上的營地,然後分開了,一左一右朝兩邊而去,林北柔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很輕,沒有任何交流,兩個人的行動完全一緻,他們找到了目标營地,然後選了個地方趴下來,用法器遠程攻擊,兩邊營地瞬間起火爆炸。
喧嘩聲頓時掀起,冷冰冰的空氣被點燃,飄蕩着吼叫和咒罵,林北柔的視野開始流動,荀照乘和新垣鑫移動位置,一路點火攻擊,各個營地都以為被敵對勢力襲擊了,平地上亂成一鍋粥,夜色被沖天的火光照成一片橘紅,夜空的星星也模糊了。
林北柔看着看着明白了,禁區入口打開之前,這些勢力本來就打算搶占先機,在禁區外先把世仇和最大的競争對手幹掉,空氣早就充滿了火·藥味,隻等一粒火星擦燃。
荀照乘和新垣鑫隻是卡時間卡得特别精準,摘走了先機,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算的。
荀照乘和新垣鑫所過之處全是鮮血和火焰,看到他們的人都被他們無聲幹掉了,沒有一點卡頓,攪動全局而沒有被任何勢力看見,他們“發現”了兩輛車,各自裝了一車補給品,一路往回開。
倒計時歸零,不遠處亮起一線藍紫色光暈,由強減弱,好像地上極光倒飄到了天上,有人大喊:“入口開了!”
沒有人再顧忌其他人,全部争先恐後朝入口湧去,就像遷徙的蟻群。
荀照乘和新垣鑫逆流而行,兩輛車在空地彙合,向林北柔所在方向飙來。
林北柔松了口氣,旁邊車窗被叩響,笃笃,不輕不重的兩聲。
林北柔吓了一跳,摘下眼鏡,看向窗外,一個高大人影彎下腰,穿着厚實的防風兜帽衫,黑色長褲,靴子,戴着頭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隔着車窗玻璃看着她,眼睛都要貼上窗戶了。
林北柔瞬間彈遠:“你你你……”
司空晏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跟個幽浮一樣,朝林北柔揮了揮手,跟她打招呼,眼睛微微皺起,又屈起手指叩擊了下窗子,示意林北柔把車門打開。
林北柔心髒撞擊着胸腔,她還記得司空晏把波刃切刀推進她心髒的感覺,也不知道那一幕場景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見林北柔沒有打開車門的意思,司空晏舉起兩隻手,做了個複雜連貫的手勢,然後滑稽地切了下脖子,還做了個鴨子叫的呱呱手勢,林北柔看懂了。
不開門,等他們兩個回來,我就殺了他們。嘻嘻。
這是跟蹤狂版祖宗,他不是去執行什麼任務了嗎?為什麼這麼神出鬼沒回來了還準确定位到了她……
林北柔沒有選擇,隻能解鎖了車門,對方手拉開車門,轉身就坐了進來,關上車門,拉開座位下面的儲物盒,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拉下面罩,把整瓶水都灌完了,遠處的火光映入他的瞳孔,整個車并不算狹窄,是專門為體型高大的軍士設計的,但他一坐進來後,車内空間立刻變得逼仄了。
林北柔縮在另一邊,緊緊靠着車窗,警惕地盯着他。
司空晏喝完水,按下車窗,礦泉水瓶子飛了出去。
林北柔:“……”随地亂扔垃圾,什麼素質。
司空晏關上車窗,轉過來細細端詳林北柔,臉上掠起一絲微笑,火光照亮他一半臉,他神情莫測難辨,林北柔在他眼睛裡看到了很多影子,有她最熟悉的那個勝身洲的司空晏,有跟蹤狂瘋狗,有魏瑕,奇異而和諧地融合在了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個孩子找到了失而複得的童年珍寶,緊緊盯着,再也不會放手,林北柔裹在毯子裡,還是被這種盯視搞得全身發麻。
司空晏:“你不用害怕我,我現在沒有任何法力了。”
林北柔懷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玩什麼play。
司空晏咳嗽了下:“是真的,我現在是普通人的戰鬥力,可能比正常人力氣大一點吧,其他什麼都沒有了,修為,法力,都暫時用不出來,如果我對你動手,你可以反殺我。”
林北柔:“司空晏……你到底想幹什麼?”
司空晏:“我現在就想過來看着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林北柔慢慢蹭過去,猶豫地伸出手,司空晏一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被包裹在他的大手中,他的手和頭一樣大,隻有建模才有的比例,掌心溫度溫涼适宜,十分舒服,林北柔感覺了一會兒,表情慢慢變了。
司空晏沒有說錯,他的元神裡确實沒有修為了,也沒有法力,好像一個蓄水池暫時被抽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