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嗓子有不易覺察的克制,馬上開了口:“不要碰那隻兔子,可能有細菌。”
林北柔乍一聽到他這麼說,非但沒有認可,反而覺得這人果然是冷酷的資本家,之前翻臉不認人太正常了。
聽聽他說的這什麼話。
林北柔對魏瑕的印象又更跌了兩分。
周阆嶼覺得林北柔眼睛看不見了的問題更重要,語氣不善地問魏瑕:“你來幹什麼?”
魏瑕:“幫她檢查眼睛。”
周阆嶼皺了下眉,看出魏瑕說的是真話,沉默地讓步。
魏瑕對林北柔說:“别動。”
林北柔抱着兔子坐在長椅上,讓魏瑕給她檢查,旁邊站着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周阆嶼。
周阆嶼:“她眼睛為什麼會看不見?”
魏瑕:“你剛才對她用了靈力。”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情緒,聽在周阆嶼的耳中卻像一記嘲諷的耳光,回擊了他之前打在魏瑕臉上的那一拳。
周阆嶼:“……”
他眼神垂落,掩蓋後悔和焦急。
魏瑕沒有搭理周阆嶼,他不會告訴周阆嶼真正的原因。
沒有推測錯的話,是上一個被更改的舊時間線,即林北柔力量失控的時間線,影響到了這個新的主時間線。
類似那邊林北柔失明的現實發生了折射,折射到了這個新的現實。
所以,主時間線上的林北柔,接觸到了周阆嶼的靈力,觸發了某種折射條件,和舊時間線那邊的林北柔“共振”了。
這種共振是暫時的。
魏瑕檢查了林北柔的眼睛,沒有異常,預計過一段時間就會恢複。
魏瑕:“大概一周到兩周就好了。”
這句話他是對林北柔說的。
林北柔十分懷疑:“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剛才周阆嶼跟她說,世界上有一些超自然的存在,林北柔以前幻視幻聽嚴重,很難解釋自己看到過的東西,有一些不像大腦自己的産物,所以對這些存在比較相信。
她沒想到,連魏瑕也懂這方面。
可能有錢人都很迷信這些。
林北柔還是很懷疑。
突然看不見,一個人會産生巨大的恐慌,找不到原因,就會懷疑周圍的一切,對人的不信任也會大大增強。
林北柔十分焦慮:“萬一是視網膜掉了?萬一是其他原因呢?不行,我得馬上挂号,去醫院看看!”
她想要站起來,被魏瑕按住了肩膀,身不由己坐了回去。
林北柔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魏瑕:“你現在去那些公立醫院的眼科專家挂号,最早也要七天後才能看醫生,那些不需要排隊的,去看了也是白搭。”
林北柔沉默了,道理确實是這個道理,現在是周末,想挂個好點的醫院肯定挂不上了。
魏瑕:“我有私人醫院通道,你想看可以馬上帶你去。”
林北柔:“真的嗎!那麻煩魏總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吧!”
周阆嶼沉默,他一切都以林北柔的意願為先。
魏瑕看着被林北柔抱在膝蓋上的毛茸兔子,目光淡淡的:“……這隻兔子,你也要帶走?”
林北柔手一直在無意識地撓兔子腦袋,兔子眼睛都眯起來了,耳朵耷拉着一抖一抖的,十分舒服。
被魏瑕一提醒,林北柔這才想起來:“啊對,應該是附近哪家人走丢的寵物吧。”
周阆嶼提議:“先找個社區中心托管一下,等失主自己把它領走好了,再留個聯系方式,要是找不到主人,我之後再來接,可以交給向光山那邊照顧,山上養兔子方便。”
林北柔:“好啊,我還可以去看它。”她覺得這個提議很周全。
魏瑕想也不想:“不行。”
林北柔納悶:“怎麼不行?”
魏瑕沒有說話。這隻兔子,是從他身上跑出來的龍靈精神體,這種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魏瑕:“……動物身上有細菌,你現在眼睛看不見,不适合接觸,甯特助養過兔子,交給他就好,他很懂怎麼照顧兔子,不用開車大老遠去山上看兔子,這是寵物兔,不是野兔,山上那邊的人可能會養死的。”
林北柔還從來沒聽見魏瑕說這麼一大堆字,一時微微張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魏瑕:“好了,那我就把它先帶走了,你不要用手一直抓它,它不幹淨。”
林北柔聽到這句話,确定了魏瑕這個人是有潔癖,他說的倒也有道理,林北柔對甯特助的印象分很高,交給甯特助,好像确實比在山上要好,也就沒出聲反對。
周阆嶼見林北柔沒反對,也不好說什麼,魏瑕這樣他莫名其妙不爽,就是不想看見他得逞,皺着眉看着魏瑕。
這一眼,他就看到魏瑕柔細黑發下的耳廓,不知道為什麼,紅得特别深,就像酡紅一樣。
周阆嶼不知道魏瑕為什麼耳朵這麼紅,偏偏魏瑕表情很正常。
作為一個男人,周阆嶼具備對某些同為正常男性反應的直覺,他很不喜歡魏瑕耳朵紅了這件事,感覺看了就刺眼。
周阆嶼:“等等……”
魏瑕伸手過去要把兔子提起來,垂耳兔忽然一蹬腿,踢在了魏瑕手上,感覺像被一隻狼狗踢了那麼大動靜,連林北柔都吓了一大跳。
林北柔:“怎麼了?”
兔子一甩毛茸茸的屁股,拼命往林北柔懷裡鑽,一邊瑟瑟發抖,它體型很小,感覺還是隻幼兔,林北柔看不見,隻覺得小兔子好像十分害怕,馬上用雙手攏住它。
林北柔:“它太小了,感覺會應激,算了我先把它帶身邊吧,感覺社區的人也不好照顧,等他們找到失主了,再讓他們聯系我們。”
魏瑕感覺到後背連同脊椎的位置都傳來被輕輕撫觸的感覺。
巨大的愉悅,和神經末梢都放松的松弛,舒适,傳遍了全身。
魏瑕:“……”
他臉色刹那輕輕扭曲了一下,後槽牙咬緊,肌肉顯出淺淺一條,然後消失。
精神體死皮賴臉要跟着林北柔,魏瑕沒有辦法,他隻能盡量無視身體上的感覺。
精神體不能脫離了他,跟在林北柔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