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唇和唇稍微分開寸許,林北柔呼吸不上來了。
唇瓣上、口腔内還鮮明回蕩着被緩緩啃舐的滋味。
司空晏直直望着林北柔,失重感襲來,林北柔頭朝下跌入了他深潭一樣的眼睛,要被吸往不知名的漩渦。
“……”祖宗戀戀不已地用指背撫她的臉頰,湊上來又聞又吸,鼻尖唇棱都碰到了她的脖子,介于家裡大型犬犯人瘾了撲騰人,和公妖精吃人之前先吸人之間。
林北柔動彈不得,引頸就戮,就聽到祖宗在她脖子窩那兒嘁嘁嘁地笑起來,說:“原來,這就是你本體的味道。”
笑聲胸腔振動,通過他緊貼的身體,傳遞到她心髒,一陣麻麻顫顫。
一大半是被吓的。
林北柔在勝身洲的身體是修士,沒有一絲雜質,不吃五谷雜糧,和其他修士一樣,清淨如琉璃。
不知道這祖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現在回到普通人本體,每天想吃好吃的就吃,自然不可能和修士身體一樣。
林北柔記得司空晏相當不喜凡人,不對不是不喜,是根本眼裡沒有凡人,視凡人為野馬塵埃。
司空晏小時候是凡人,見識過人心最肮髒的一面,所以覺得凡人都是污濁橫流的臭物。
什麼叫你本體的味道。
……這個祖宗不是在陰陽怪氣她吧?
現在,她也成了肮髒的凡人了。
何況還死遁背叛了他,這跟他小時候那些欺騙他的凡人本質上沒有不同,林北柔都不敢想司空晏内心是如何恨毒了她。
“林北柔,我現在很疼。”
司空晏嘴唇擦過她的耳垂,輕柔陰間的語氣狀似苦惱抱怨。
林北柔一想到他是裝的,心口深處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微澀重。
“我平時隻能睡着,不能出來,一打雷這該死的封印就會發作,都是因為姓魏的把封印搞松了,你幫幫我,幫我把封印重新加固,換他睡着,我就能出來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銀行存款,房子,土地,家人健康長壽,我都能給你……”
這祖宗随便就能看透人心,他說出的每個字,都是林北柔最想要的。
林北柔不敢馬上拒絕他,大腦消化他話語裡的信息量,艱難開口:“我不知道怎麼做。”
什麼意思,魏瑕想除掉封印,反而導緻封印發作,祖宗受難?祖宗想把封印重新加固回去?
司空晏:“和我神交。”
林北柔震撼了。
司空晏諄諄善誘:“這種事,你不是很喜歡麼,嗯,你還有點上瘾……”
一條什麼粗壯的玩意滑過瓷磚地,蜿蜒了幾秒,纏住她的腳腕,順着她的小腿往上爬,天氣熱了,林北柔今天穿了條半裙,那玩意就一點不帶停頓地拱進了邊沿,就像它主人曾經千萬遍于通幽清帳中,修長的手遊入她單衣下沿。
冰冰涼涼。
林北柔全身雞皮疙瘩炸開,餘光一看,一條玄麟龍尾從司空晏後腰尾椎垂下來,碗口粗,看上去特别沉,動起來卻靈敏輕巧。
龍尾陰悄無聲地繞到她背後,散發出礦石一般的光澤,邊緣有金剛白光暈,麟片非魚鱗,片片都可張開,細細地翕張着,如山嶽一樣起伏的生命感。
勝身洲都說第一劍修玉衡星君沒有欲求,灰身滅智,無相無作的皮相下是無上道心。
被祖宗壓在身下,匍匐前進試圖逃開,又被輕柔卻如鐵箍一樣的手臂拉回去,林北柔對此想哭。
她感覺到了龍尾尖尖那寸絲半粟一樣的冰涼,龍并不是冷血動物,體溫變化很快,一旦動情,就會變得很燙,不至于把人皮膚燙紅燙傷,也夠人受的了。
每次林北柔都會被弄哭,同時也會很快沉迷,拿陰間祖宗毫無辦法。
林北柔腦子一片空白,覺得自己今天是要完蛋了。
她會被祖宗溫柔又陰間地做死。
那雙幽深的黑眼睛突然向上翻了翻,接着眼球震顫,龍尾倏然一下收了回去,蜷縮成盤香形,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攻擊,就跟白娘子控制不住要變回原形一樣,翻滾來翻滾去,其主人喘着粗氣,眼底冒出血紅。
“滾、回、去……”司空晏聲音嘶啞,就像自己在罵自己,那聲音居然出現了重低音雙重音,陰詭非凡。
林北柔滑坐在地上,不明白這個祖宗怎麼忽然發病了,就看到司空晏失去了意識,那條憑空出現的龍尾化作光點消散成空氣。
以虛化實,是高階修士的本事,這是他元神裡的龍靈,能壓制他元神裡的龍靈,除了他本人不可能有其他人。
下一瞬,那雙眼睛又緩緩睜開了,波瀾不驚。
“林北柔,”聲音依然沙啞,語氣變得平淡正常,“去廚房拿刀和保鮮膜過來,快點。”
魏瑕右手按住左手臂,死死壓制着什麼,臉色蒼白看着林北柔,林北柔0.5秒回過神,一躍而起。
刀,保鮮膜!
林北柔叮鈴哐啷一頓翻找,找到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保鮮膜沒有,工作室廚房根本不開火,她捏着這把水果小刀沖回浴室,魏瑕坐在地上擡頭望向她。
林北柔:“保鮮膜沒有了!隻有水果刀!現在要做什麼?”
魏瑕悶哼出聲,林北柔看見他手臂上突起一條形似血管的東西,一直延伸到脈搏為止,瘋狂鼓動,有什麼東西要刺破皮膚冒出來。
魏瑕:“是封印,得讓封印松動,否則沒辦法穩住龍靈,他還會再出來……”
一句話,封印松動,她會被司空晏抓住,封印牢固,她不用被司空晏抓。
“怎麼讓封印松動?!”
“劃破這裡,放血。”
林北柔跪在魏瑕旁邊,握住他手臂,用刀尖挑破了他内關穴上的一小塊皮膚。
穴位對應着人體魂魄中的靈脈點,鮮血一下子流出,林北柔清楚看見一縷黑氣堵在傷口處,左奔右突。
林北柔刹那明白了:“得把它吸出來,封印才會松動?”
魏瑕點頭:“這個字是落封印陣的字,你被靈脈接納,可以把它弄出來。”
林北柔懂了,果斷道:“我幫你吸出來。”
魏瑕額上沁出細汗,擋住了林北柔:“要保鮮膜包着,不然你會中毒……”
林北柔:“沒有保鮮膜啊!”
魏瑕隐忍着疼痛:“那就算了,我可以暫時把它壓回去……”
林北柔:“不行,等等,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她三步并作兩步跑上二樓,拿了個東西噔噔噔跑回去,面對魏瑕蒼白的神情,林北柔也顧不上尴尬了,拿出一個透明的扁狀物,言簡意赅:“剛剛藥店送的贈品,能替代保鮮膜。”
說完林北柔拉開避孕套,覆蓋到魏瑕傷口上,像專業急救那樣對準了用力往外一吸,瞬間嘴唇發麻。
黑氣被吸了一些出來,林北柔吐了出去,黑氣消散在空氣中。
反複來了幾次,黑氣終于被祓除。
魏瑕手臂上的青筋平複下去,他疲倦地垂下眼,調整呼吸,腹肌連同胸膛都在起伏。
林北柔看見他上半身的墨色封印,刹那亂走,就像群龍無首,過了一會,漸漸萎靡下去,變得很淡。
林北柔:“現在封印算松動了嗎?”
魏瑕露出一個林北柔到現在為止見過的最松弛的表情,朝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