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得太晚，不久大家就進入高三沖刺期，這件事也就畫上不圓滿的句号。

林北柔在周阆嶼的印象中，對熟人話很多，對不熟的人話少，他是她同桌時，她話挺多的。

周阆嶼因為表白事件減少和她的接觸後，林北柔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周阆嶼胸口泛上細密的刺痛感，望着林北柔，害怕從她臉上看見冷漠或者疏離。

林北柔臉上隻有意外，旋即很包容地笑了：“嗐，就這點事，都過去了我都忘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趕緊翻篇吧，不然很累的。”

她像一個大人，從容有餘地應對着周阆嶼的情緒，說的話情商很高，很親切。

這不是他印象中的林北柔。

但她接受了他的道歉。

周阆嶼輕輕吸了口氣，又輕輕吐出：“好，過去的就過去了，那我以後可以用高中同學的身份繼續聯系你嗎，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林北柔：“沒問題啊。”

她跟甯特助打聽過了，周阆嶼似乎背景很不錯，是另外一個部門大佬親自帶的，跟他維持社交關系沒有壞處。

林北柔跟周阆嶼交換了微信。

過了一個小時，魏瑕帶她出門，甯特助說接到的單子這周排滿，他們現在是出去做第一單。

林北柔不知道是什麼工作，還需要老闆親自跑單的，眼巴巴地問魏瑕：“魏總，我們是去哪裡幹什麼？”

魏瑕：“到了你就知道了。”

停車場，林北柔看到了魏瑕的車，一輛二十多萬的平民電動，跟他之前坐的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北柔拉開副駕駛車門，自覺坐到了領導旁邊，深刻感受到了停職對領導造成的影響。

魏瑕：“我剛開始創立公司，也是從接這樣的小單子做起的。”

林北柔心下一咯噔，又來了，為什麼她領導老是能很巧地随口就接上她内心的閃念？

轉念想想，魏瑕不是普通人，大概天生就更敏感，不需要太多語言交流，就能覺察旁人的心情。

林北柔嚴肅道：“魏總，我明白，千裡之行始于足下，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

老闆落難期，正是一個員工掙表現的時候，越是赤膽忠心的員工，越比平時更容易拉高老闆對她的好感值。

往往患難過去後，就會獲得潑天的富貴。

林北柔開始暢想那一天。

同齡人要麼家裡蹲，要麼苦苦找工作，要麼被上班折磨得裸辭，她感覺自己必須低調做人積攢人品。

神遊結束，魏瑕把車開進了一個别墅小區，小區内有起伏的草坡，有一個湖，别墅有獨棟的也有聯排的。

林北柔跟着魏瑕下了車，不明覺厲。

魏瑕打開後備箱：“過來幫我一下。”

林北柔過去了，魏瑕把一些輕的給了她，提了銀色金屬大行李箱，帶林北柔往物業中心走。

一路上，但凡碰到個散步的路人，對方眼睛就會盯在魏瑕身上，走過了還要回頭看。

上司這個臉身高氣場，加上他手上的箱子，林北柔要是不認識他，會以為他是哪個來執行任務的殺手。

到了物業中心，魏瑕和負責人溝通了一陣。

他帶林北柔到大廳另一邊展桌旁放下金屬箱，打開箱子，林北柔幫忙擺放東西，臉上的表情從不明就裡到一臉茫然。

一個宣傳橫幅，一個宣傳牌，一堆宣傳單，還有一箱試用裝純淨水，以及其他雜物。

請問她今天真的不是來搞小區投放推銷的麼？

林北柔自己住的小區，就經常有賣水的在物業門口支個攤位，幫路過的業主們辦水卡。

魏瑕一臉平常，就好像就是他每天的分内工作，連物業中心的人都沒有多來注意他們，說明魏瑕在他們小區做活動不是第一回。

一個推着手推車戴着祖母綠翡翠镯子的阿姨走了過來：“诶，小魏，好久沒看見你了。”

阿姨語氣中帶着驚喜，林北柔也做好表情管理，在魏瑕旁邊露出親切熱情的笑容。

魏瑕：“張阿姨，你好。”

林北柔：“阿姨好！”

阿姨：“喲，這小姑娘是你們新招的大學生？長得邪氣标緻，來，阿姨給你個椪柑，可甜了，降膽固醇的。”

說完就從手推車裡拿出兩個黃澄澄的柑子，林北柔忙接了過去：“謝謝阿姨！”

魏瑕一臉淡定，接過阿姨遞給他的椪柑。

阿姨開始跟他閑聊加抱怨：“之前售水機換了家賣直飲水的牌子，大家都喝不慣了，都說你們去哪了，物業說你們漲價了，沒談攏，業委會都不幹，又不是沒那個錢，前段時間水質越來越差了，新聞裡說是源頭水沒以前那麼軟了……”

林北柔在一旁聽着，表面笑容不變，内心一臉黑人問号。

一個牽着邊牧的年輕人過來了：“現在那家的運維信息每天都亂填的，我去測了家裡自來水的ph值，明明是弱酸性，他們給填7.4，弱堿性，呵呵，拿我們當傻子呢？”

邊牧湊上來瘋狂朝林北柔搖尾巴，把腦袋往她手裡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噼咔噼咔盯着林北柔，但就是不叫，乖得吓人。

林北柔實在沒忍住，蹲下去摸邊牧的腦袋，毛茸茸又滑滑的，特别舒服，年輕人很友好，牽着繩子不讓邊牧太撲林北柔身上，讓林北柔方便摸狗。

林北柔一邊撸狗解壓，一邊覺得自己這樣顯得不專業，隻摸了不到二十秒，就退回魏瑕身邊了。

邊牧見了不幹，還要湊上去聞她手，順便又去聞魏瑕，魏瑕看也沒看狗子，隻伸手輕撫了下狗腦袋，邊牧就像收到了什麼指令，蹲坐了下來，端端正正，跟變異成了德牧一樣。

林北柔：“……？”

魏瑕：“以後直飲水還是我們來做。”

阿姨大松口氣：“那可太好了！”

年輕人喜氣洋洋：“真的啊？總算解決了，我家狗就喜歡喝你們淨化過的水。”

魏瑕：“不過比原先漲價了五成，水質發生變化，淨水工藝成本也高了。”

阿姨和年輕人異口同聲：“沒關系！”

魏瑕：“剛開業，季卡打九五折，半年卡打九折，年卡打八五折。”

阿姨和年輕人當場要辦年卡。

魏瑕先給阿姨辦了一張，讓林北柔學流程。

林北柔給年輕人辦完卡，魏瑕看她會了，對她說：“我去看看小區周圍的水質，你先留在這裡，待會有人要來辦卡，人多了讓他們排隊。”

林北柔接過重任：“好的，魏總，你盡管去忙，這裡有我。”

魏瑕：“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

林北柔：“沒問題，魏總。”

魏瑕走了之後，林北柔坐在展桌前，就算沒人過來也沒玩手機，很耐心地等着，大概是阿姨和年輕人在業主群發了消息吧，不到十分鐘，就有好幾個業主過來辦卡了。

林北柔讓大家排好隊，開始給大家辦卡。

“林北柔？”一個愕然聲音響起。

林北柔擡頭一看，看到了兩個男生兩個女生，都很吃驚地看着林北柔，好像認識她一樣。

說話的那個男生應該是業主，其他人看上去像是來他家玩的，因為隻有男生穿的家居服。

“你是？”林北柔禮貌地詢問。

見林北柔完全不認識自己了，那男生臉色不大自然，讪笑了下，摸摸鼻子說：“我是屈彥霖，他們是李昊，蔡沐言，黃明瑤，你不記得了？”

林北柔疑惑了半秒，才從久遠回憶中想起了幾個模糊的人臉。

當初造謠她的人，好像就有這個屈，其他三個都是他朋友，兩個男生和周阆嶼關系還行，但自從那件事後，周阆嶼就跟他們絕交了，林北柔根本不記得這些複雜的人名。

林北柔禮貌又不失親切地說：“嗯，不好意思我記不清了，你們都要辦卡嗎？”

屈彥霖看着林北柔坐在展桌前，表情古怪：“你……現在在當銷售？”

那天他看群上說，這周臨江大學和潼大校友群有個聯合聚會，周阆嶼也會去。

屈彥霖當時就問林北柔會不會去，結果有人跟他說林北柔會去，還是以臨江大學校花的名頭。

屈彥霖也不知道自己是處于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當時造謠的有他，但他不是主謀，青春期誰沒幹過傻事，周阆嶼卻讓他付出了和第一志願擦肩而過的代價。

屈彥霖心情很複雜，這些年時不時就會想起林北柔。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自家小區，看到林北柔在這兒賣水辦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