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有什麼用?”
魏瑕平平常常地說:“醫院重症監護室的好人會需要他身上的器官。”
林北柔:“……”她默默地換了個話題,再說下去,蝦子要剝不下去了。
剛剛魏瑕說這句話的時候,真有一丁點司空晏的感覺了。
這句話是有點陰間,但魏瑕的表情很陽間,很正常。
林北柔熟悉了領導的風格,知道他是就事論事,和言出法随的陰間祖宗畢竟不一樣。
他們吃完飯離開前,經過了那邊熊孩子一家,熊孩子用那種要撕碎什麼東西的目光,盯着保镖抱着的小孩看,林北柔過去擋住小孩,熊孩子又盯着林北柔看。
不過僅持續了0.1秒吧,魏瑕就擋在了林北柔面前。
魏瑕身材高拔,背挺得很自然,擋去了一切不美好的東西,林北柔舒了口氣。
林北柔不知道在他們走了之後,熊孩子忽然被外面一隻小奶貓吸引了注意。
小奶貓是隔壁養的,絨毛幹幹淨淨的,熊孩子出去了,這一出去,就沒再回來。
他家長習慣放任他到處跑來跑去,過了半個小時才發現他不見了,鬧得天翻地覆,店裡調了監控。
監控上,熊孩子正要接近那隻小奶貓,旁邊有個戴口罩的人走過來跟他講話,不一會熊孩子就跟着他走了。
熊孩子的媽當場就昏厥了過去,人販子帶着熊孩子早蒸發在茫茫人海中了,這是每天都會在無數犄角旮旯上演的一幕,過去了,也就無人在意。
回停車場時,他們經過附近的商場。
“叭叭,尿尿。”小孩軟軟地扒着保镖說。
林北柔:……原來你喊誰都喊爸爸?
保镖帶孩子去洗手間了,林北柔坐在休息椅上等他們,順便問了魏瑕一個從剛剛起就想問的問題:“魏總,你會把魏抒培的孩子還給他的吧?”
魏瑕:“他履約就會。”
林北柔:“如果他不履約呢?”
魏瑕:“那就撕票。”
林北柔觀察了一會他的三無表情,确定他在講冷笑話,松了口氣:“小孩兒挺乖的,他媽媽肯定很着急。”
魏瑕的表情明顯沒有領會到,神态就寫着,這和‘他媽媽’有什麼關系?
林北柔:“……”
魏瑕露出一種沉思後疑惑的單純表情:“你也想當媽?”
林北柔吓了一大跳:“魏總,這怎麼就扯到我了呢?我根本不打算結婚也不打算生小孩啊!”
魏瑕:“嗯,明白了,你不想當媽。”
林北柔:……
這種莫名其妙心很累的無力感是怎麼回事。
林北柔小小地怼了回去:“不說我了,難道魏總你不打算結婚孩子?”
在這個社會,男人不要孩子那簡直鳳毛麟角,極少有男人有對抗世俗的勇氣,就連生育障礙的還想不停鼓搗試管。
魏瑕坦然說:“我生育障礙。”
林北柔腦子空白了一秒:“……啊?”
魏瑕反應像白開水一樣平淡:“以前在基地,參加過他們的實驗,身體受到了影響,不會有後代。”
林北柔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會尴尬,于是禮貌地沉默了。
魏瑕:“你會不會覺得這樣不正常?”
林北柔一秒回答:“怎麼會呢!這世界上人口都要爆炸了,不生才是為地球母親為環保事業做貢獻。”
話音剛落,林北柔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畫面。
魏瑕,酒店,浴巾。
她感覺臉變燙了,表面若無其事,心裡又在罵自己大腦好好的回放這個是想幹嘛。
自從精分後,她腦子真的跟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經常跟她唱反調,就好像在提醒她,魏瑕雖然不會有後代,但那方面的功能絕對是健全的,alpha中的alpha級别。
林北柔立即轉移了話題:“沒有孩子也是好事,不用操心。”
魏瑕沒有回答,過了幾秒,忽然輕聲說了一句:“曾經差點有一個。”
林北柔:“……?”
她再度緩緩冒出一個巨大的問号。
這是什麼驚天信息量,她都聽到了什麼。
林北柔大腦高速旋轉,從她領導這句話,難道她領導以前有過一段差點開花“結果”的感情?或者差點搞出人命的419?
身為一個想升職成心腹的合格員工,林北柔具備一個準心腹的自我修養,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幸好,魏瑕見她沒問,就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說到這件事林北柔還有很深的陰影。
司空晏那個陰間祖宗,曾經試圖往她靈府裡放一枚靈種,裡面分别有她和他的精血。
祖宗說想孵出一個他們的孩子。
林北柔吓尿了快,那枚靈種是從魔域最深處帶回來的,沒有來曆,真要孵出來不知道會是什麼玩意。
她咬牙切齒裝暈裝柔弱,外加破恥度撒嬌,磨了半天嘴皮子說服司空晏,最後都快沒招了。
司空晏這才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怕疼?”
林北柔喜極而泣猛點頭,司空晏輕輕用指背刮了下她臉:“其實一點不疼,這又不是凡人生子,不過既然你這麼害怕,那我生吧。”
林北柔:……
林北柔:嗯。嗯?嗯???
後來幸好發生了種種變故,那枚魔種中途化成一灘水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林北柔覺得司空晏根本不知道孩子是什麼概念,也不知道成為父母意味着什麼,才用這種輕飄飄到扮家家酒的态度。
這位陰間祖宗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凡人社會的親緣倫理。
他隻是偏執地想要創造一個和她的共同聯結。
他覺得血緣是最有效的,就開始簡單粗暴随意搞事了。
林北柔接受不了。
其實那枚魔種本來可以不夭折的,她隻是中途選擇了袖手旁觀。
林北柔内心隐隐有一絲過意不去,但凡事必有取舍,這樣也是為司空晏好。
司空晏是無人能及的半步踏虛境界,不出萬年必然飛升,搞出個魔種,他還想不想飛升了。
再者,幸好那個魔種掉了,不然司空晏懷孩子的畫面太美,她沒法看。
“叭叭,叭叭。”小孩拉着保镖的手回來了,喊了魏瑕,又喊林北柔。
林北柔故作驚訝:“咦,你的狗狗呢?”
小孩小臉蛋空白了一秒,嘴角往下掉,林北柔從背後掏出毛絨狗:“在這裡呀。”
小孩撲到她膝蓋上抱着毛絨狗笑了。
魏瑕看着林北柔:“你有弟弟或者妹妹嗎。”
林北柔:“沒有,我是獨生女,呃……”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過太微不足道了,也不值得跟外人說。
魏瑕:“所以你母親是你唯一的直系親屬?”
林北柔點點頭,既然魏瑕已經調查了她的家庭背景,也肯定知道她親爹早就去世了。
魏瑕:“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
林北柔沒有貿然接話,用符合一個員工身份的眼神望着魏瑕,關心又保持着邊界感。
魏瑕露出思考的表情:“有血緣的家人對一個人來說很重要嗎。”
林北柔猜魏家内部環境很複雜,對一個小孩來說也絕對不正常。
想不到她一個員工還要給忽然思考人生的領導上心理課。
林北柔:“要看情況,有些人有血緣關系,感情卻連陌生人都不如,有些人是被領養的,卻比親生的感情還好,不過大多數人,都還是希望家裡有一個無條件接納自己的親人。”
魏瑕:“你是說,親情比愛情重要?”
林北柔謹慎地說:“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的。”
魏瑕再次露出思考的表情:“那如果同一個人,既是你的愛人,又是你的血親,這樣的關系是不是就會牢固到對方不會離開你?”
林北柔:“……”
林北柔:“…………”
領導,你住腦,你這個思想非常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