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錯愕，還想低聲說些什麼，但最終，那些未說出口的話語都化作唇邊的輕柔笑意。
……
時間在兩人有來有回的交流讨論中很快過去。
大吾不僅實力很強，在教學上也很有一手——不但能在指導戰中迅速抓住問題，拿出錄像帶複盤時更是侃侃而談，又是慢放又是實時講解，分析得深入淺出。
那是一種更高階的對戰意識，誰來都得說聲高屋建瓴。
他沒感覺到疲倦，但深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隻覺得大腦已經過載。
糟糕。
腦子，腦子要轉不過來啦！
她短暫地被巨人舉起來，領略了一番高處的絕美風景。
但回過神後，她并沒有因為現實的落差而氣餒——因為清楚感受到艱難向上攀行的辛苦，才更明白自己是如此好運，在無數老師和前輩的幫助下，正走在一條明朗而正确的道路上。
大吾一直有在留意深秋的反應，見她神色疲憊，這才停下來。
他一看時間，自己都沒忍住驚訝了一下。
“竟然已經這麼晚了？抱歉，中間一直沒休息……”
面對感興趣的人和事，他根本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更何況深秋還一直跟着他的思路，時刻保持交流。
所有引以為傲的經驗和知識都完全被接納、完全被理解，他們的思維在相互碰撞、融彙中産生更旺盛的火光——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和滿足。
他隻覺得神清氣爽。
大吾看着那字迹工整思路清晰的筆記，又看向脊背依然挺得筆直，眉眼間蓄着溫軟微光的少女。
果然，他的眼光一開始就沒有錯。
“注意力高強度集中，我的體力還是有些跟不上。”深秋輕輕搖頭，“這方面要再努力鍛煉才行。”
剩下的視頻還有很多很多，可這麼有用的課程竟然隻完成了一小部分。
她瞥了一眼進度條，覺得自己咬咬牙還能堅持。
大吾沉默片刻。
“那是一周的任務量。”
深秋：……
“辛苦了，大吾老師。”
她迅速合上筆記本，整個人放松下來，往沙發上一靠。
“雖然有點累，但腦子裡充滿知識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非常好大吾老師，使她進步飛快。
“老師什麼的，還是感覺好奇怪……”
“這可是親密的稱呼！名字誰都可以叫，但能叫大吾老師的可隻有我一個。”
大吾思考了一下。
這倒确實，他被沒其他人這麼叫過，但從深秋口中說出來……他總覺得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說到底他壓根就沒想過當她的老師啊！
明明直接互相叫名字就好，實在不行的話前輩也可以，結果陪着她這麼胡來，簡直……簡直太不像他了。
“算了，你怎麼喜歡怎麼來吧。”
大吾糾正了幾次都沒能讓深秋改口，也就随她去了。
“總之今天先到這裡，你好好休息下。想吃什麼？我去做。”
深秋眨眨眼，欲言又止。
之前一起旅行時她就對大吾的料理水平敬謝不敏——怎麼說呢，就像是按照營養計劃進行食材的簡單堆砌，不難吃，但也不好吃。
但她現在實在是一動也不想動，而且連腦子也不想轉了。
她拖長聲音：“思考吃什麼也好複雜……”
“那我可就随意發揮了？”
“好的——不對！”她正要阻止大吾糟蹋食材，卻看到青年臉上挂着好整以暇的微笑。
“開個玩笑，我會按照食譜好好處理的。”
*
華麗大型慶典的時間比聯盟大會早一些，深秋早早等在屏幕前，準備從協調訓練家們身上學習學習經驗。
鏡頭一一掃過，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評委席的米可利，主持人薇薇安，選手有小遙，小瞬……還有曾經那位打敗她和幼牙龍的美納斯訓練家。
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大吾就似乎并不太認真的樣子……這種程度對他來說還是太無聊了嗎？
深秋下意識悄悄看了大吾一眼。
“怎麼了嗎？”他側頭看向深秋。
深秋沒想到會被發現，便随口問道：“華麗大型慶典，你不會去現場看嗎？”
“我的話，興趣不大。”
大吾瞥了一眼開幕式中正在表演的米可利，這家夥一如既往的……花枝招展。
“不過，聯盟大會一般還是會去現場看的。”
他往年如此，今年更是期待。
對華麗大賽興趣不大？
正專心看米可利表演的深秋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記得大吾似乎還看過她之前在凱那市的華麗大賽，那種小打小鬧的程度，才更加不值一提吧。
而且大型慶典上這麼多優秀的協調訓練家，這麼多場兼具美麗和實力的對戰，難道不是比單純的精靈對戰更加賞心悅目嗎？
深秋又悄悄用餘光看向身側，卻愕然發現，大吾已經無聊到開始翻看她的筆記本了。
不是吧！
他竟然真的對華麗大賽不感興趣！
……
又過了三周，聯盟大會開幕在即。
名師指導小課堂告一段落，深秋提前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彩幽市報道。
大吾提前給深秋買好了從綠嶺市開往彩幽市的船票，囑咐道：“這種比賽勢必對那些更有經驗的訓練家有利。這隻是你第一次參加，别有太大壓力。”
“放心吧，我知道。”
深秋并不緊張，這些天她的訓練可不是白做的。
雖說不能誇下海口一定拿下冠軍，但她謙虛地認為，自己拿個四強應該差不多。
大吾當然相信她。
他輕輕揚起唇角，從口袋中拿出一枚小巧精緻的獎牌。
“這是我的第一個冠軍獎牌。雖然不是聯盟大會的，不過這份好運送給你。”
“「世界錦标賽青少年杯冠軍」——厲害！”
深秋驚訝的目光在那塊純金色的獎牌上徘徊，“這麼有意義的東西，給我真的沒關系嗎？”
就是因為有特殊意義啊。
他笑道：“獎牌和獎杯還有一整面牆呢。不用客氣，收下吧。”
“謝謝，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明亮而輕快的聲音随着輪船一同駛向遠方，大吾站在岸邊，久久沒有離開。
他會一場不落地看完她的所有比賽——在最近的位置上。
大吾微笑着想。
已經開始期待她那時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