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羽田國際機場外。
琴酒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有些煩躁地将手中的煙掐滅。
九點——比那家夥說好的時間還要晚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坐在駕駛座位上的伏特加有些坐立難安:“大哥,我們真的不用過去接君度麼?”
“到現在還沒到,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琴酒言簡意赅:“繼續等。”
他順手搖下一半車窗。
出事?誰能讓那家夥出事?更何況要是真出事了,那家夥早就把他的手機給打爆了。
除非是迷路了找不到位置——但是想想也同樣毫無可能,那家夥再眼瞎,也不會認錯了這輛他自己改裝過的保時捷356A。
把兩座的雨蛙改裝成四座的,虧他想得出來。[2]
仿佛鎮定劑一般,伏特加立刻安靜老實了下來:“好的大哥。”
嗯,雖然他現在是有點怕面對上君度的——畢竟君度在三年前離開日本的時候還專門和大哥還有他都說過,幫他照顧好雪莉,可雪莉現在又是叛逃、又是被殺的……但是現在有大哥在!有什麼事大哥說了算。
“叩叩。”
剛胡思亂想了沒一會,車窗被敲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過來,接着是一道有些耳熟的懶洋洋的聲音:
“伏特加,下來,開門。”
一張俊秀清隽、臉色微微蒼白的臉放大出現在伏特加的眼前,白發散落,金色的眼眸裡透着金屬般的無機質的冷意。
伏特加瞬間打了個激靈。
等他從車子裡下來,西海晴鬥看他的表情還有些納悶:“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大哥沒來?”
正坐在副駕駛座的琴酒用眼風淡淡掃了他一眼。
伏特加悶聲道:“大哥也在。”
西海晴鬥把行李箱随手扔到伏特加手裡,熟練地徑直坐進了後座,笑嘻嘻道:“果然,我就知道琴酒你還是會過來的。”
“怎麼還把車窗打開了?你又抽煙了?”他吸了吸鼻子。
空氣中淡淡的煙草氣息還沒完全消散。
琴酒皺眉:“就你一個人?”
“其他行李呢?”
他剛掃了眼,西海晴鬥的身邊除了路人,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更别說行李箱就一個……他這是又一個人自己跑回來的?
“就我一個,就這麼些東西,反正也沒什麼其他需要帶回來的,帶那麼多東西做什麼?”
西海晴鬥笑容随意,“反正這裡什麼都不會缺。”
他知道琴酒在問什麼——按照常理來說,他要回到日本常住的話,起碼身邊也得有一兩個人一起跟過來,并非說要是組織的代号成員,但他身邊連一個普通的下級成員都沒跟着過來。
而且他是偏向“技術側”的,帶回來的東西僅僅隻用了一個行李箱……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但西海晴鬥卻沒回答。
不過他不說,琴酒大概也能理解到是什麼原因——所有“不方便”說出口的原因,都有八成是和那位BOSS有關的。
有關那位BOSS的事情,琴酒索性也不再提起。
伏特加已經放好了他的行李箱,西海晴鬥剛想轉移話題,琴酒又開口道:“早上在電話裡忘了說。”
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雪莉那女人已經死了,波本親眼看見的,别怪我沒告訴你。”
西海晴鬥難得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最近都在歐洲,有關在日本内發生的事情,自然都是“不應該知道”的。
“雪莉叛逃”這件事發生的時間是在兩個月前,在他剛從日本離開沒幾天,那時候琴酒倒是專門給他打了個電話嘲諷他,但這件事,“羽淵千秋”卻還是“不知道”的。
“我不喜歡說第二遍。”琴酒嗤笑:“不過是随便養了幾個月,你該不會真把自己當成她父親了吧?聽上去真讓人惡心。或許你該去治治發鏽的腦子了。”
在三年多以前,宮野志保獲得了“雪莉酒”的代号,剛回國參與進組織的實驗的時候,那時候的西海晴鬥恰好也還在日本,應組織裡的“那位大人”的要求,他就剛好順便成了她的“臨時監護人”——雖然在宮野志保的眼裡,大概說是“監視”更為恰當?
雖然他這個“臨時監護人”也就當了幾個月的時間,等他又離開日本的時候,宮野志保也就又被他放到了琴酒這裡……當然實際上說是伏特加在日常代為幫忙更準确些。
大概也正是這麼個原因,導緻琴酒看他的眼神頗為怪異,像是搞不懂他怎麼忽然開始這麼樂忠于給人當“父親”。
大概也同樣是這麼個原因,導緻琴酒在看宮野志保的時候,也同樣和看他一樣不順眼——不過在宮野志保叛逃之前,也僅限于日常無視、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在宮野志保叛逃之後,西海晴鬥這個曾經的臨時監護人還在笑着沒說什麼,琴酒倒是變成了最不爽的那個。
——被他平時看不太順眼、但又覺得毫無威脅、還被放在他眼皮下看着的小女孩逃走,這件事足夠西海晴鬥笑他整整一年。
“……别這麼說,雪莉還是很可愛的。不過你說的這件事,我不信。”
琴酒話剛說完,不過一個瞬息,面前的人便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嗓音帶笑,用一貫氣定神閑的語氣道:“如果說她是你親手殺的,倒是還有那麼幾分可信度,波本說的,雖說不一定是假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可沒那麼相信他的話。”
但既然他說的是“波本看見的”,那動手的人自然不會是琴酒——以他對他的了解,他十有八成甚至沒親眼見到——這件事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沒信。
“就像你之前說看見萊伊死了,波本沒信一樣,雪莉的死我也不信。至少那位先生絕對不會下令讓波本殺了她。”
“啊,沒關系,等我這兩天簡單休整一下過後,我會親手去把她重新找出來的。”
話裡帶着莫名的笃定。
他甚至還在笑——琴酒聽得一清二楚。
鬼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又是在笑些什麼。聽着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