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沒給你說呢？沒說神紋怎麼都給你畫上了？”楚湫倍感困惑，但還是一點點給她講解：“簡單來說，就是海神大人要過生日了，我們要好慶祝，這樣祂一開心了我們也能撈到好多好多的魚。”

“這樣啊。”阿迪雅希絲思索着目前已知的線索，首先鲛人屍體肯定是一個重點，再其次就是夜晚出現的血月和魚卵，最後就是貫穿全本的海神祭。

“湫哥哥，你就是因為海神祭才回來的嗎？”

“對，17号的祭典，今天是11号，還有六天呢不着急。”他從背包裡翻出一個本子，阿迪雅希絲悄咪咪的看去隻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有什麼鹽堿地培育稻種，航拍pv的無人機推薦和其他先富帶後……

很雜，但他記得很認真。

他好像真的很想讓家鄉好起來。

“湫！”路易斯嗓門大，他舉着相機興高采烈的跑進院子：“我好像拍到活的鲛人了。”

“鲛人鲛人我看你像個鲛人。”楚湫是真拿他沒辦法：“你但凡對期末考試分出你對鲛人的一半熱情都不一定會挂科重修。”

“我的上帝你就别踩我痛腳了，莉莉安還沒有停下她的腳步呢！”

"莉莉安也是瘋子，海底是根本無法探索完全的，什麼失落的亞特蘭蒂斯，幽靈船，沉沒的泰坦尼克号……就算某天她真的發現了傳說中的物種，那樣直的好麼？平衡被打破，安甯不複存在，和諧共生更是難上加難。"

楚洲接過路易斯的照像機，放大照片，淡藍色的美麗魚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絢麗的光，落下的水濺出水花，能看得出是的異鄉人驚擾了這美麗的生靈。

“這是普通的大型魚類而己，你再瞎說我就立刻把你的設備統統扔海裡喂魚！”

路易斯佯裝痛苦的捂住心口，表情浮誇又做作:“阿湫，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怎可如此狠心？哦我主，請庇護我的寶貝們安然無恙。”

怪，太怪了。

明明也是村中人，可楚啾卻“談鲛色變”，就算是說起海神也用着稀松的口吻，并無敬重。

“我讓你來的目的隻有拍攝海神祭，這點就連我父母都不清楚。”說到這，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拿他手稿看的認着的阿迪雅希絲，攬着路易斯走進了院子西面的他的房間。

房門落鎖，她也放下手稿，心中盤算着已知的瑣碎。

楚湫和路易斯回鄉目的并不一緻，前者明面是想靠“鲛人”和“海神祭”為噱頭吸引遊客發展家鄉，但暗地裡卻把目光着重盯緊了海神祭并且背着父母要求路易斯拍祭典過程；後者目的簡單明了，就是想看鲛人但被好兄弟明令禁止。

如果她确實身處十四年前【海神祭】還未開始的前幾天，那就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那些被發現的類人海洋生物屍體存放在何處？現在正值夏季，氣溫過高屍體腐爛迅速，氣味如何處理是個重點，但她的确沒有聞到除了鹹腥味之外的腐臭。

午後的陽光很暖，堂尾裡是彩霞嬸子輕微的呼噜聲，阿迪雅希絲輕手輕腳推開被蚜蟲腐蝕的的坑坑窪窪的木門，經直走到廳内供奉神明的木台前。

燭火搖曳，香煙缭繞，她看不真确壁上挂着的畫像，隻能看到海神潋滟的紅蓋頭下上揚的唇角，華美的绯色嫁衣在水中蕩漾，珠钗晃動間引來魚群圍繞。

祂在笑，可淚卻融進海洋。

她…在哭嗎？

阿迪雅希絲眨了眨眼，淚滑過臉頰帶來刺痛。是她自己在哭，她的左臉像爛掉了，她撫上臉龐，描繪着昨日染料塗下的花紋，血肉吸吮着她的指尖，像魚鰓開合，像魚鱗扇乎，但更像嬰孩用光秃秃的牙床啃咬。

【系統提示，玩家阿迪雅希絲受鲛人血污染，精神值下降中--】

鲛人血？

那個盛裝着鮮紅顔料的罐子放在離她五步遠的貢果邊，紅形彤果子散發着不同于檀香的清香，但此刻在她眼中那盤裡是一顆顆糯動的卵，卵膜包基着陽水和胚胎，像心髒一樣跳動着。

還不是時候。

她尖尖的虎牙咬破舌尖，強迫自己頭腦清醒，伸手，掀開了台上紅布遮蓋的海神小塑像。

她阿迪雅希絲倒是要看看這個海神究竟長什麼樣！

"诶？"她的手角碰着塑像平整的臉，頭皮發麻，就連指尖都在發抖，"祂連臉都沒有，他們到底在信奉什麼神明？"

塑像是木雕的，白色的綿線充當了它的發絲，它低垂着頭，白線垂在台上，再加上被掀開的紅布讓看祂起來像個羞答答的新媳婦。

“小語！你這孩子，别亂動！”來者是楚藤，他步子邁得很大，一把拉過阿迪雅希絲的手腕後将紅布重新蓋好，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彩霞和湫仔喜歡你但也不能代表你可以對神明不敬！快點點香拜神彌補你的冒失！"

激怒npc并不是件好事，她狀似怯懦的點了點頭，雙手接過三柱香後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海神大人莫怪，小女無心之舉。”楚藤雙手合十閉緊雙目念念有詞，剛開始還是阿迪雅希絲能聽懂的，充滿驚恐的道歉，可後面他語速越表越快，似乎着了魇般重複着呓語，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皮膚下似乎也在東西在蠕動，蹦跳。

“不是我，不是我，是神明的指示，這是你們的榮幸，你們要感激神明……”

“啪！”

阿迪雅希絲上貢的香斷了一柱，楚藤睜開眼睛，雖保持平靜，但他慘白的臉色和瞪大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的慌恐不安。

隻見香爐中的三柱香成兩長一短，最短的那柱微小的火星突然變得湛藍，幾個呼吸間便燃燒待盡，連灰燼都完全這詭異的火焰吞噬。

她雖知神明以人類供奉的香火為食，但這神明是也太餓了吧，香灰都吃得幹幹淨淨。阿迪雅養絲抿着唇不敢妄自誣薄，雙手合十模仿着楚藤:“海神大莫怪。”

“祂沒有怪你，”楚藤聲音顫抖，他轉身握住阿迪雅希絲的肩膀:“相反，祂很喜歡你。”

他眼中的神采她再熟悉不過，那是院長在看到她血管裡流出的鮮血時表露的貪婪與欣喜。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