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路易斯先生,”白柳走上前去:“你看起來神志非常清醒。”
“那是當然,再次回到這個鬼地方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他摘下帽子放于胸口:“您和您妹妹真像啊,這句話我憋在心裡了十四年,總算是可以說出口了。”
“月亮不是月亮,海底最深處是一切的源頭,她會在碼頭邊的礁石上留下自己的遺言。”
*
海浪将那孩子送到岸邊。
阿迪雅希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眼前是金燦燦的沙灘,頭頂上要把她蒸發的烈日。
她好渴。
她想喝水。
她想站起來找人求救,但雙腿軟趴趴的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扯着嗓子嘶啞的喊着:“有人嗎?有人嗎?”
“我天!老徐!我沒看花眼吧?”
“老李你掐我一下,我懷疑我中暑眼花了。我艹疼疼疼你他媽真掐啊!快快快真鲛人,擡上來啊别死了!”
阿迪雅希絲虛弱的擡起頭,隻見兩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漁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他們動作輕柔的把她擡起來向漁村走去。
“老李,不對啊,這鲛人尾巴為什麼看着這麼奇怪?”
“這你就不懂了吧,肯定是稀罕物,先帶去給村長看看,他肯定會給咱倆每人一大筆錢!”
啥?鲛人?
她試探性的晃了晃自己的左腳,确認腳還是正常的就松了口氣。
應該是自己右腿的假肢在海裡漂的時候掉了,現在自己隻有一條腿在這個為鲛人狂熱的村莊裡被迫“冒名頂替”了而已。
“你們說,這是鲛人?!”
村長的怒吼從祠堂裡傳的老遠,動靜之大惹得村口三三兩兩聊八卦的婦女們都頻頻往那邊看去。
年輕了起碼二十歲的鎮長,也就是漁村的現任村長盯着面前瑟瑟發抖的兩個蠢才無話可說:“這他媽是個殘疾的小姑娘,她隻是沒了一條腿又不是長了魚尾,知道你倆是做好事救人了不知道還以為是拐賣兒童了。”
“滾滾滾,别讓我現在看見你倆。”
兩位村民麻溜的滾了,村長捋着胡須唉聲歎氣,雖然今年剛過了五十大壽但再讓他們這樣氣下去遲早享年六十。
“老頭子,娃娃醒了。”
自家婆娘的呼喚安撫住了他上漲的血壓,他撩開門簾,阿迪雅希絲正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喝着,喝太急了還被嗆得咳嗽。
“娃娃不急啊。”村長媳婦輕柔的拍着她的後背:“诶喲多俊俏的閨女,看着面生啊,是來旅遊的嗎?你家裡人呢?”
“我…我們在海上遇到了海嘯,船翻了,我也找不到我哥哥他們了。”她掩面啜泣着:“我們隻是想來見見聽說發現過鲛人的海灣究竟長什麼樣,結果卻遇見了這種事……”
村長的眸光閃了閃,他眼珠子咕噜噜轉着,伸手招呼着自己媳婦出來一趟。
“老頭子,咋了?多可憐的娃娃。”他媳婦心太軟,此刻正抹着眼淚:“诶呦,長這麼标志又水靈,要是叫村裡那些混不吝的看見了不得遭殃。”
“老婆子,我想的了一個可以讓咱富起來的辦法。”村長湊近她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轉頭卻收獲了自己媳婦的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
“他媽的楚藤,你要是膽敢這麼搞小心老娘讓你不能人道!”
楚藤一面捂住自己被扇腫的臉,一面又夾緊了雙腿:“媳婦,消消氣,我跟你鬧着玩呢不至于不至于啊。”
“拿能當你孫女的小閨女開玩笑你畜牲吧??”他媳婦揪着他的耳朵擰的他連連叫喚:“媳婦我錯了,我真錯了,我畜牲行不行?你先松開。”
“你知道就行,我是真心喜歡那小娃娃,實在不行養着也行,咱兒子那個不孝子走這麼多年就沒回來過。”提到兒子她又開始抹眼淚了:“大城市工作那麼辛苦,回村裡打打魚曬曬網又不是不行。”
“你要樂意養就養吧,但也得先看人家閨女願意不願意……”
“我願意。”阿迪雅希絲吃力的扶着門框:“我願意留下。”
“隻要您二位給我一口吃的,到時候肯定會為您們摔盆送終。”
“好閨女。”村長媳婦含着淚把她摻回屋裡:“咱到這個年紀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了,平平安安就好。”
“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讓你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