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
吳語笙抱緊了王雅的屍體,警惕的向後退去,但綁在腿上充當臨時假肢的樹枝咔咔作響,似乎下一刻就會斷裂。
白發的女孩歪了歪頭,伸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這個階段的你溝通還是有些勉強,但目前為止,我并沒有找到合适我的臉。”
“他的容貌我還算滿意,但作風和人品是我們最厭惡的類型。”
“自我介紹一下,”她把玩着鬓角的發絲:“吾名阿迪雅希絲,當然,你将來也許會從那位口中得知我的存在,亦或者直接面見我。”
“你們神都這麼無所事事且張同一副欠揍樣嗎?”吳語笙拒絕溝通,轉身想離開卻被飛舞的發絲纏住脖頸向後拉扯。
“你到底想幹嘛?!”
哪怕氧氣被剝奪,面色被憋的發紫,但她始終環抱着死去的王雅,不讓她沾染到地上的塵埃。
“顯而易見,殺掉你啊~”阿迪雅希絲尾音上揚,她笑眯眯的,像隻餍足的狐狸:“這樣那個預言中的【未來】就不會發生啦。”
“什麼…預言…”吳語笙拼命撕扯着脖頸上的發絲,鮮血染紅發尾增添幾分妖冶的美感。
“一個,我們都是會死的未來,一個,我不喜歡的未來。”她裂開嘴,喉嚨裡是一隻湛藍的,正在轉動的眼球:“我會消失,會帶着我信徒的亡魂與殘骸永生永世沉淪于深海。”
“而你,吳語笙,則會代替我想盡萬年孤獨。”
“你在說什麼胡話!”
吳語笙的精神臨近崩潰的邊緣,王雅的死已經帶給她足夠的打擊,而那隻詭異的眼睛似乎與白六的雙眼一樣擁有讓人精神值下降的功效,此刻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天空與海洋倒轉,而她抱着王雅飄蕩在海天之間。
還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反應,那個自稱神明的小姑娘猛然湊進她的面前,手扶住她的後腦,張開嘴,将那顆眼球送入她的口中。
那眼球在口腔裡蠕動着,鑽進食道帶來一片冰冷,吳語笙用力推開面前的阿迪雅希絲,猛扣自己的嗓子眼,但隻能吐出來些許酸水與粘稠的唾液。
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這顆眼睛進入胃中居然讓她有了種詭異的飽腹感。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吳語笙,”阿迪雅希絲揪起她後腦上的發,強迫她仰視着自己的雙眼:“你要清楚,不是哪個神明都想退休。”
“最起碼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完成自己的願望,當然不想讓你在不遠的将來代替我。”
“可我不想…成神……”發絲不斷收縮,吳語笙眼前發黑,但抱着王雅的雙臂也抱得更緊,似乎想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血肉相連,永遠不會分開。
穿着嫁衣的小姑娘垂眸凝視着她發绀的面龐,突兀的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人類都是虛僞又貪婪的物種,你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
“成神有很多好處,例如--”
她拖着長腔,說出了一個讓吳語笙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充滿誘惑的條件:“複活你懷裡的屍體。”
話音剛落,她看到吳語笙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這是感到極其不可思議的情況下才會流露出的情緒。
這也是她現階段的破綻,情緒起伏不定,很容易讓人看清她内在的真實想法。
“白六……”阿迪雅希絲呢喃着:“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你當初對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隻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小樂趣而不是教導嗎?”
“我還真他媽的挺感謝你丫的。”
“我有其他辦法!用不着成神!”
吳語笙破釜沉舟的呐喊扯回了她抛錨的思緒,“其他辦法”赫然指的就是那個寄存在邪神處的最後一個願望。
她當時也是這樣想的。
但那人是如何言語?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銀藍色,永遠淡漠的銀藍是那樣的冷漠:“把一堆灰燼重新變成活蹦亂跳的人類,恕我無能為力。”
“小朋友,吃個蘋果嗎?”
“哦?是嗎?”她解開了纏繞住她喉嚨的發絲,抿着嘴,卻期待着,希冀着對方能說出與衆不同的答案。
與萬年前的自己,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有個願望,寄存在邪神那,”傷痕累累又實在狼狽的姑娘捂着自己滲血的喉嚨,從喉間擠出破碎的音節:“神明,都是無所不能的吧,複活他人對祂來說應該不在話下。”
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