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恩尼歐竭力壓抑怒火,然而顫抖的雙手還是無法掩飾他真實的情緒。
伊達發出一聲嗤笑:“哦,現在您開始尊重我的信仰了嗎?”
恩尼歐還在試圖彌合兩人之間的矛盾,努力維持語氣和緩:“一定要這種嘲諷方式說話嗎?”
恩尼歐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而,臉頰的肌肉因為憤怒而繃緊,使得這個笑容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挑釁。
伊達發出一聲冷笑,傲慢地擡起下颌:“由于您無法反駁我的話,所以隻能挑剔我說話方式了嗎?”
就在兩人發生激烈争執時,雷伊眉頭緊皺,眼神不停在兩人之間轉換。
雷伊認為,他現在最好悄無聲息地偷偷離開,然而他的戀人并不認同。
此時,忙着看熱鬧的西澤爾似乎十分興奮:他的雙手緊緊箍住雷伊的手臂,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西澤爾情不自禁地抱住雷伊,在他耳邊低語:“親愛的,好可怕,難道戀人分手時都是這麼令人難堪、令人絕望嗎?幾天前還是最親密的人,現在,他們卻專門挑選最傷人、最尖銳的語言,一次又一次傷害曾經最親密的人。”
雷伊感到戀人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西澤爾小聲說:“如果你也這樣對我,我一定會傷心地死去。”
現在,雷伊一邊關注着兩人的争執,一邊盡力安撫他的戀人:“親愛的,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對我們未來如此消極,你竟然預言我們會分手!你如此消極的态度令我傷心地死去。”
下一秒,西澤爾睜大雙眼,他用力搖頭,連忙否認:“不,親愛的,我絕不是這個意思!”
不得不說,西澤爾擔心被誤解的驚恐眼神有點可愛。
這一刻,雷伊終于理解,為什麼那些養寵物的人會故意對寵物做一些無聊的惡作劇,比如突然在寵物面前倒下去裝死什麼的。因為這些小可愛的反應又有趣又可愛——當然,“可愛而有趣”指的絕不是那些在主人倒下後,立刻撲上去啃食主人臉頰的兇狠動物。
雷伊拍了拍戀人的頭發:“我隻是逗逗你而已。”
西澤爾埋在雷伊的肩膀,發出沉悶的聲音:“太晚了,親愛的,我當真了,你殘酷的話語在我的心上留下一道無法撫平的傷痕,我傷心得快死掉了,你必須做點什麼補償我。”
“你們兩個,”争執進入白熱化的恩尼歐終于無法忍耐低聲交談的兩人,他憤怒地注視着他們,“在别人的關系處在崩潰邊緣時,能不能暫時克制你們親密的行為,就當是表示你們的同情和憐憫,好嗎?”
西澤爾不悅地哼了一聲,小聲抱怨:“又不是我導緻你們走向崩潰。”
雷伊拍了拍戀人的手臂,示意他暫時保持沉默。
這時,伊達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哦,對了,偉大而自戀的維斯康蒂先生,知道我最讨厭您哪一點?”他深吸一口氣,大聲控訴,“您從未對我的文化與信仰表示出一丁點的尊敬!一丁點都沒有!”
面對戀人的控訴,恩尼歐震驚地注視着他:“什麼?”
伊達抱着雙臂,冷冷地注視着震驚的恩尼歐:“您與那些傲慢的異鄉人一樣,對所謂的異域風情存在令人作嘔的幻想,您夢想中的異國情人是什麼?”
伊達發出一聲冷笑:“無非是傳說故事裡那些,擁有一頭濃密的長發,溫馴的,柔軟的,身上充滿異國情調的奇異香氣,總是用溫柔的語氣低聲說話,為了獲得您的愛,可以随時抛棄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伊達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當您堅信,您已經征服了我的身心,自認為是高明的獵手,為此感到沾沾自喜,我猜您從未想過,那個柔順的異國戀人才是埋伏在暗處的獵手。”
伊達用勝利者的眼神注視着恩尼歐:“現在,我告訴您,那些完美的異國情人形象不過是我的僞裝,是我捏造出來的假象。”他發出得意的大笑,“真可笑,您就這樣愛上了一個虛假的幻象。”
伊達發出複仇者的得意笑聲,用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恩尼歐:“而您,才是我的獵物!”他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大喊,“在占有您的身心幾年後,我已經厭倦了!厭倦了您在床上乏善可陳,也厭倦了扮演完美情人的遊戲!”
伊達聲嘶力竭的喊聲回蕩在房間裡,使所有人陷入沉默中。
實際上,雷伊對此并不感到意外。伊達完美吻合了那些傳說故事中溫柔的異國情人的形象,但是在某些時候,他又會不經意地展示出身為複仇王子的野心。
他一直帶給雷伊一種詭異的割裂感,雷伊始終認為,這兩種特質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現在,一切說得通了。
為了得到恩尼歐的愛情,伊達努力揣測他的偏好,努力迎合他對異國情人的喜好,最終呈現出雷伊眼中割裂而詭異的形象,時而溫柔,時而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