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發出一聲冷笑:“不過,也許我要感謝他。馬格努斯的死為我鋪平了道路,也為我省去很多麻煩。現在,我終于可以放手翦除馬格努斯的羽翼。”
伊達向盧迦城門走去:“走吧,你們可以選擇連夜離開這裡,或者休息一晚,明早啟程。”
伊達停下腳步,背對着兩人:“不過,我勸你們最好還是早點起身離開,早點離開盧迦城和翡翠城,離開這片沙漠。因為,暴風雨近在眼前。”
他的聲音越來越冰冷:“罕見的暴雨終究會席卷并摧毀一切,無論是否願意,每個人都會被卷入這場暴風雨中。“
伊達緩緩轉身,用那雙“曾經”溫暖的橄榄色雙眼注視着兩人。他們的頭頂突然飄過一大片雲彩,在伊達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雷伊懷疑,如果恩尼歐站在這裡,他大概會聲稱,他熟悉的那個溫柔順從,能滿足他一切幻想的異域情人是被魔鬼附身了。
雷伊早有預感,伊達絕不像他表現出來得那麼溫馴,然而,離開恩尼歐沒多久後,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速度之快、前後差别之大還是讓雷伊感到不習慣。
同時,雷伊确信,伊達也許會是一名優秀的領主:因為他與西澤爾相似,行事時都推崇一種高度理性冷靜、有時略顯殘酷的現實主義。
一個小時後,兩人跟随伊達的腳步回到盧迦城中。
在屬于馬格努斯的住所門前,他們再次見到那個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恭敬地走到伊達面前,他先是掃了一眼伊達身後的兩人,立刻用眼神詢問盧迦城新主人的意見。
伊達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山羊胡男人深深鞠了一躬,低聲說:“城主,我已經将所有賬本整理好了,請您過目。”
伊達點點頭:“走吧,帶我去看看。”
伊達和山羊胡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這時,天色已晚,兩人不得不在盧迦城中借宿一晚,打算明天啟程離開。
與極樂宮相比,盧迦城的卧室要簡陋許多,隻是勉強勝過那些隻有一張鋪着稻草硬床闆的便宜旅店房間。
不過,善于從積極角度解讀現狀的的雷伊發現,當兩人擠在一張狹小的硬闆床上時,他們本就親密的距離似乎更近了,甚至得以聽到戀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此時,雷伊正躺在戀人的懷中,枕着他的手臂。
腦海中不斷閃現着今天發生的一切:渡鴉術士那張可恨的臉、馬格努斯被兩隻渡鴉吊在空中的慘狀、盧卡諾毫不遲疑地躍入時空縫隙、伊達暴風雨的預言……
西澤爾首先開口詢問:“你寫完信了?”
雷伊點點頭:“我寫了兩封信,分别寄給了矮人夫婦和露。”
在晚風拂動下,窗外的樹枝不停搖晃着,被吹動的樹葉發出急促的沙沙聲。
西澤爾歎了口氣,低頭吻着戀人的額頭:“幹得好。”
“我說,”既然戀人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雷伊當然要借機展開,“渡鴉術士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借着明亮的月光,雷伊凝視着戀人的雙眼,“在我眼中,他像一個在世界四處點火的縱火犯,可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雷伊搖搖頭,低聲歎息:“我始終不明白,為世界帶來各種麻煩,甚至毀滅這個世界,究竟能為他帶來什麼好處。”
西澤爾吐出一口氣:“誰知道呢?”他低下頭,用溫柔的眼神注視着懷中的戀人,“在傳說故事中,那些反派惡棍的唯一使命就是摧毀這個世界,他們也許會使用禁忌的法術,召喚出被封印數百年的惡魔,成為惡魔的幫兇,或者幹脆就被惡魔附身,成為摧毀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
西澤爾搖搖頭,輕聲歎息:“但是,從未有人提起過他們的動機,似乎他們天生就熱愛聆聽他人的慘叫,觀看人們凄慘的死狀,觀看一座座雄偉壯麗的城市在大火中坍塌。”
雷伊點點頭,他吻了吻戀人的手臂:“你說得對,我們暫時沒有必要追究他們的動機。”
西澤爾吻了吻雷伊洗完澡後濕潤的頭發:“我猜,你接下來打算跟我聊伊達的話題。”
雷伊笑了:他的戀人總是能輕易猜到他的心思。
西澤爾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暴風雨具體意味着什麼,我隻知道,接下來,我親愛的恩尼歐叔叔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