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無意識的行為鼓勵了西澤爾。他立即投入陛下的懷中,縱聲哭泣——呃,縱聲假哭。
說真的,雷伊很難拒絕戀人虛假的哭泣與真實的擁抱:戀人眼中泛着粼粼的波光,很難分清是淚光還是寶石粉末的光。總之,雷伊很難拒絕雙眼中動人心魄的光芒。
說真的,雷伊很慶幸恩尼歐并沒有在鏡宮的周圍修建豪華的園林,如果他斥巨資修建一群大理石柱,那麼西澤爾肯定會大笑着穿梭在潔白的石柱群中,玩一些“陛下快來抓我”、“抓住我我就滿足你的一個心願”的捉迷藏遊戲。
當然,即使身為暴君,即使他在捉迷藏中獲得輝煌的勝利,他依然可能是妖妃的戰利品,被按在大理石柱上狠狠“嘉獎”。
西澤爾擡起頭,用迷醉的眼神注視着雷伊的雙眼。小聲啜泣:“陛下,我說過,我從不懼怕死亡,而是失去您的孤單世界,那裡才是我的地獄。在離開您之前,我有一個卑微的請求。”
每當他呼喚“陛下”時,他都會拖長音,尾音上揚,充滿了撒嬌的意味。
那一刻,雷伊漸漸明白,為什麼那些前半生勵精圖治的君主會突然因為某個人變得昏庸:當被他深愛的弄臣寵妃發動這種攻勢時,那些無法徹底克服人性缺點的君主們很難不頭昏腦脹,失去理智和原則。
下一秒,西澤爾突然跨進了浴桶中。起初,他試圖抓住雷伊的手,撫摸他的臉頰,然而很快他意識到了什麼,他快速放棄了這個打算,繼續捧着雷伊的臉頰。
他開始用一種惹人憐愛的膽怯眼神注視着雷伊:“陛下,我希望您能永遠記得我,但是我知道,這隻是一個自私的奢望,也許徹底遺忘我才是您最好的選擇……”
他的雙手抵在雷伊的胸口,也許是太過投入,他的雙肩竟然開始輕顫,
也許是被如此投入的表演所打動,雷伊情不自禁伸出手臂,将他抱在懷中。
“陛下,”他擡起頭,緩緩搖頭,“很抱歉,我欺騙了您,‘永遠記得我’隻是我第二個願望,我的第一個心願是——”
西澤爾的手指戳了戳雷伊心髒的位置:“我希望您能與我一起——”他連忙搖搖頭,觸電般收回手,“不,我知道這絕不可能,我能在您的心底占據一小片位置就足夠了,絕不應該癡心妄想!”
雷伊立刻打斷他,緊緊握住他的手:“不,事實上,我也不想生活在沒有你的孤寂世界裡。”
也許是洗澡水的熱氣讓雷伊頭暈眼花,也許是他最近實在太累了,總之,雖然西澤爾的表演略顯浮誇,但雷伊依然被青澀演技中流露出的真情觸動,漸漸沉浸在這段劇情中。
下一秒,西澤爾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用驚喜的眼神注視着雷伊。緊接着,他湊了上去,狠狠吻着雷伊的雙唇。
“陛下,我就知道,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從我見到您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深深地愛上了您。”
一瞬間,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哦,陛下,我的陛下,希望您能原諒我。”
面對如此頻繁、迅速的劇情轉折,雷伊已經演不下去了,但他依然努力配合戀人,努力露出困惑的眼神。他輕輕捏着戀人的下巴:“哦,我當然會原諒你,我的心肝。”
西澤爾趴在雷伊的胸口,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在來到您的寝宮之前,我偷偷将我精心飼養的蝰蛇塞進了我的鈴鼓裡。在我浸入浴桶的瞬間,我趁機将劇毒的蝰蛇放進溫水中。”
他擡起頭,眼神閃爍着幸福而瘋狂的光芒:“我特地喂了它一顆熟透的無花果,現在小家夥活躍極了,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被死于蝰蛇的劇毒。”
“就像處死那些反對我們崇高愛情的愚民那樣,”西澤爾眼神流露出一絲狠毒,他緩緩搖頭,“這個世界真是殘忍,一定是天神嫉妒我們之間的愛情,祂們一次又一次降下災厄,不計後果拆散我們!”
他歇斯底裡地低吼着:“至于那些容易□□弄的愚民,他們活該被抓去喂蝰蛇!”
話音剛落,雷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面容瘦削、眼神憂郁的修道士,他忍不住為那位倔強的修道士捏一把冷汗。
西澤爾微笑着向雷伊伸出雙手,将他攬入懷中,輕撫着他的頭發:“陛下,您現在感到困倦了嗎,也許有些頭暈?請您安心躺在我的懷中,做一個漫長的、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吧。在夢裡,我們會在一個遙遠而美麗的國度獲得永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實際上,雷伊已經演不下去了。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大喊:如果我拒絕殉情,你會偷偷用蝰蛇毒死我,如果我同意殉情,那麼你就用蝰蛇光明正大毒死我。這究竟有什麼區别!
但是這并不重要。此時,雷伊猶豫是否該伸出舌頭,翻個白眼,用一種浮誇的方式表達死亡,好完成他戲劇性退場。這時,戀人突然貼在了他的身上。
雷伊突然察覺到異樣,不由自主警惕起來:“等等,你不會真的把一隻蝰蛇扔進浴桶裡了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