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卡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了句“來吧”,快速清了清嗓子,開始朗讀那封表白信:
“親愛的伊莉莎,或者,我更希望用你家人專屬的昵稱稱呼你為麗茲。”
“親愛的麗茲,雖然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刻開始,我就深深愛上了你。”
德西卡擡起頭,不安地看着雷伊:“怎麼樣,這個開頭可以嗎,會引起對方的反感嗎?”
雷伊笑着搖搖頭:他從未想過,聰明冷靜的德西卡也會愛情中露出笨拙、自我懷疑的一面。
果然,愛情像是一塊奇異的試金石,每個人都會在愛情中呈現出與以往不同的面貌。
雷伊努力鼓勵德西卡:“直白的開場很有力量,可以吸引人繼續讀下去。”
德西卡松了口氣。也許友人的贊同增強了他的信心,他不自覺地擡高聲音:“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初見你的那一刻,那時的你正光腳站在蘋果樹的樹枝上,當我從樹枝下經過,你出聲叫住我,詢問我是否能幫你接住蘋果。”
一開始,德西卡的聲音因緊張而幹澀。也許是回憶兩人初次相見的時刻,德西卡漸漸放松了下來。
“我至今記得你當時的樣子,你的頭發被綁成兩條松松垮垮的麻花辮。一隻手抓住鄰近的樹枝,另外一隻手兜住圍裙裡的蘋果,低頭對我微笑。如果可以,我還想描述當時陽光透過葉隙,金色的光斑照在你的臉上,但考慮這封信主旨是向你坦白心迹,我不得不擱置這些冗餘的景色描寫,讓我們重新回到我對你的感情上。”
說到心動的那一刻,德西卡的呼吸急促起來:“雖然聽起來很陳詞濫調,我感覺到我的心被愛神的箭擊中了,仿佛一隻狂躁的兔子瘋狂跳動。我必須承認,我從未對其他人有過類似的感覺——”
就在雷伊聆聽友人飽含深情的告白信時,背後突然傳來木門被狠狠推開的聲音。
被打斷的兩人向後望去,意外發現西澤爾正站外門外。
雷伊從未在那張好看的臉上看到如此憤怒的神情,此時此刻,西澤爾眼中燃燒着足夠點燃這間旅店的怒火,身軀也因憤怒而顫抖,他突然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我隻是回來和你道晚安,沒想到竟會撞見如此精彩的一幕——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我是不是該為此說聲‘抱歉’?”
雷伊知道,當他的戀人用平靜的語氣說出嘲諷的話,那意味着他離爆發不遠了。
雷伊還沒來得及解釋,西澤爾就活動手腕沖向德西卡。他大喊着:“果然,我就知道,工匠的女兒不過是個借口——你這個卑鄙的僞君子、潛藏在草叢中毒蛇、勾引他人摯愛的惡棍!”
德西卡連忙後退閃躲,恰好踩到雷伊的腳。兩人同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現在,西澤爾反常地冷靜了下來。
他露出平靜中透着殘忍的笑容。伸手指着德西卡,轉身對身後的人說:“現在,把這個卑鄙的僞君子抓起來——我以我的姓氏發誓,我一定會讓他後悔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此時,西澤爾身後不僅站着林德,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費費和松林。
林德遲疑時,西澤爾大聲催促:“還在等什麼?作為王國最負盛名的傭兵團,當成員做出勾引雇主伴侶這種卑鄙堕落的惡行,你們竟然就這樣包庇,容許他抹黑你們榮譽的旗幟?”西澤爾擡高聲音,環視周圍,“如果你們打算繼續包庇,相信我,在場所有人都将後悔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西澤爾話音剛落,與他們認識不久的松林向德西卡走去。
起初,雷伊保持沉默是因為他試圖為德西卡保守秘密。随着事态惡化,雷伊知道現在他必須做點什麼,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一把奪過德西卡手中的信,遞給西澤爾:“親愛的,請,請聽我解釋!”
西澤爾轉過身。一瞬間,雷伊在他眼中看到令人驚恐的殘忍與冷漠,他不禁後退幾步。
察覺到戀人怯意後,西澤爾眼中的冷漠瞬間消失,他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親愛的,這不關你的事,我知道,純潔的你一定是無辜的,一時不慎被他哄騙。”
轉頭對德西卡說了句“對不起”後,雷伊舉起那封告白信:“這,這并不是寫給我的信!是德西卡寫給工匠女兒的表白信!”雷伊指着開頭談論稱呼的那一段,“看,裡面還有那個女孩的名字,之後還詳細描述了他們初次見面!德西卡隻是希望我給他提些意見!”
雷伊看見,戀人眼中流露出懷疑的神情。他接過雷伊遞來的信讀了起來,随着視線的移動,西澤爾緊皺的眉頭漸漸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