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松了一口氣。他快速擡頭瞥了一眼天花闆,驚喜地發現天花闆上糾纏在一起的綠色藤蔓消失了。雷伊果斷決定,将那段詭異的回憶看作是一個噩夢。
這時,戀人身後響起了詭異的沙沙聲。越過戀人的肩膀,他再度看到那條詭異的藤蔓。
藤蔓上的花紋像一張咧開的嘴,沖雷伊露出一個扭曲而詭異的微笑。
幾個小時後,雷伊再度失去知覺——準确來說,他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知覺。
這期間,他仿佛陷入連環夢境中,意識在夢境與現實的邊界沉沉浮浮,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一切仿佛被籠罩在濃霧中,他難以确定究竟哪一段是清醒的現實,那一段是虛幻的夢境。
在雷伊昏死過去的瞬間,他的心中閃過一個令人極度不安的念頭:也許,戀人并不是人類,這具看似完美的皮囊實際上是怪物誘他上鈎的僞裝。也許,在這具人類的軀殼下,這些藤蔓才是他的本體。
第二次昏迷時,雷伊做了一個漫長而詭異的噩夢。
某天,一個旅人意外途徑地圖上沒有記錄的偏僻村莊。就在口幹舌燥的旅人向友好的村民讨水喝時,全村村民突然湧了出來,将旅人拉進一個熱鬧的宴會。
熱情的的村民簇擁着旅人進入一個古老的大廳,餐桌上擺滿各種美酒美食和精美的器具。
酒足飯飽後,疲倦的旅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他再度醒來時,他發現他的四肢被捆住,無法動彈。身下的颠簸與耳邊傳來的海浪聲提醒他,他正身處大海的中心,被綁在一片小船上。
很快,海浪聲越來越劇烈。海面突然冒出一條粗大的章魚章魚腕足。蠕動的腕足纏住旅人身下的小船。
在小船迅速沉沒的瞬間,旅人終于意識到,原來他是被村民選中的海神祭品。
……
事實上,雷伊從不相信夢具有預知的能力。然而,戀人的臉還是與夢中的村民、“海神”腕足重合在一起。
“那是一個意外,”西澤爾露出一個示好的笑容,“作為一個年輕的、經驗不足的人類術士,我暫時無法精準操縱那些來自外星的神秘力量。”
雷伊深吸一口氣。當他的心跳漸漸平穩後,他決定直接刺穿一切虛假的表層幻象,親自證實心中那個不安的猜測。
雷伊努力回想從西澤爾收集的手冊中看到的“如何從人群中揪出惡魔”技巧。
第一條:在這些道德堕落的惡魔使者隐秘部位,往往會有一個紅色或黑色的痣。
第一步就讓雷伊陷入沉思中:如何定義隐秘部位?
雷伊清楚記得,西澤爾鎖骨下确實有一個痣——但是,鎖骨是不是所謂的隐秘部位?
應該不是,吧?
短暫的思考後,雷伊決定将鎖骨扔出“隐秘部位”的範疇。
那麼,隻剩下一個選項。
“喂,你。”雷伊拍拍他的大腿。
……
幾分鐘後,得到滿意答案的雷伊終于松了口氣——他并沒有找到象征着被惡魔附身的印記。
身後突然響起戀人的聲音:“親愛的,你究竟在找些什麼?”
雷伊搖搖頭。他轉過身,想與戀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然而,映入眼簾的畫面卻讓雷伊倒抽一口冷氣,從床上跳了起來,迅速後退數步。
雷伊不可思議地望着戀人的雙眼:他很難想象在經曆了昨夜之後,有人竟會快速回到巅峰狀态。
這時,雷伊耳邊響起露的質疑聲:“你把寶貴的魔力浪費在這些下流的事情上?”
不,按照西澤爾的說法,他的力量來自于雷伊展現出的以及他感受到的愛:他釋放魔法時消耗魔力,又從雷伊的身上汲取魔力,以此達成了一個平衡。
如果是這樣,年輕的術士以一己之力打破了大自然的不可能,成為一架以愛為動力的永動機。
西澤爾一如既往地坦然:
“母親曾經說過,來自她家族的男人們往往經不起誘惑,容易沉湎于外物;恰好父親家族的男人大多也耽于享樂。當雙方的血液彙聚在我的血管裡,我繼承了祖先優點的同時,缺點也不可避免。”
“親愛的,”西澤爾露出了真誠的微笑,“你是否願意與我一起,直面我的——”
西澤爾的話還沒說完,雷伊就狠狠甩上門逃了出去:“自己想辦法解決!”
幾分鐘後,雷伊再次推開卧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