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忍不住抱住小栗子,輕撫着小馬的脖子。幾分鐘後,他親昵地拍拍小栗子,額頭抵着馬頭:“準備好開啟我們今天的冒險了嗎,我親愛的小馬朋友?”
在分别數月後,如此短暫的撫摸無法小馬滿意。它伸長脖子,試圖索取更多撫摸。然而,雷伊隻是輕輕拍了拍馬背,為它套上馬鞍:“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等一切結束後,我保證——”
最終,小馬不悅地睜開眼,随後被雷伊牽出馬廄,動身前往西澤爾的城堡。
開宴會廳大門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在雷伊的身上。
此時,宴會廳擠滿了人——那些傲慢的“上等人”和弗朗索瓦口中“改變雷伊命運的時刻”,都在安靜而焦急地等待他的到來。
環顧四周,雷伊發現人們看他眼神精彩極了:驚訝、困惑、好奇、輕視……
雷伊甚至注意到,當他的視線掃過某些人時,短短幾秒對視中,那些人竟然低下頭,有意躲避着他的眼神——包括昨天緊随在侯爵夫人身後的幾個女孩。
看得出來,隻需短短一晚的時間,那個“隻要對視就會深深愛上我”的荒誕謠言就像水面漣漪,無聲無息在人群中傳播開。
實際上,這正是雷伊希望的——在與弗朗索瓦湖邊談話之前,雷伊對謠言以及随之産生的誤解深惡痛絕。在弗朗索瓦诙諧的解釋下,他似乎逐漸理解了一些與他截然不同、他無法理解的思維模式。
然而,他并不打算改變這些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他決定從西澤爾處世智慧中借鑒一些有用的東西。
那是西澤爾經常挂在嘴上的兩句話之一:“理想狀态下,一個完美的君主應該同時擁有民衆的‘愛戴’與‘畏懼’,但是,如果不得不在兩者中選擇一種,那優先選擇‘畏懼’。”
起初,雷伊對此保留意見,可現實竟然佐證了這一點:短短一夜後,伴随謠言誕生的未知恐懼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傳播,立刻為他消除不少麻煩。
雖然對這句話有所改觀,雷伊依然無法完全認同這句話:好吧,或許這種觀點适用于一部分人,而面前這些人恰恰就屬于這句話适用範圍。
看到雷伊出現的瞬間,侯爵夫人立刻鄙夷地哼了一聲,她毫不掩飾地皺起鼻子,快速轉過頭去。
很快,雷伊在人群中找到了啟發他的弗朗索瓦——他像昨天一樣,身穿鮮豔而考究的衣服,不僅在假發上撲了香粉,還用一些神奇道具墊高頭發,做了誇張的卷發。
即使站在弗朗索瓦身邊的貴族們也是盛裝出行,當他們圍繞在以浮誇風格著稱的弗朗索瓦身邊時,弗朗索瓦頭頂似乎自帶一盞以他為中心的巨型明燈,隻能照亮他一個人。在他的襯托下,其他人黯然失色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注意到雷伊時,弗朗索瓦笑着向他揮手,示意他過來。
雷伊立刻向弗朗索瓦走去。
此時,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人群再度為他讓開一條路。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雷伊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弗朗索瓦的身邊。
現在,雷伊忍不住在心中感歎:多虧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誇張稱呼,每當他出現在任何場合,他就能立刻引起衆人的注意力。結果就是,他已經基本習慣人們的注視和小聲議論。
雷伊壓低聲音,向讨人喜歡的弗朗索瓦問好:“上午好,舅舅,今天是什麼盛大節日嗎,打扮得如此隆重。”
弗朗索瓦向他擠擠眼:“為了你人生中重要的時刻,我當然要好好打扮。”
雷伊追問:“什麼重要時刻?”
弗朗索瓦皺起眉,困惑地望着雷伊:“别告訴我,你那位情聖小男友沒有告訴你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雷伊攤開雙手:“當然沒有——難道他今天要和我之外的人訂婚?”
弗朗索瓦笑着拍拍雷伊的肩膀:“我越來越喜歡你獨特的幽默感了,”他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既然當事人決定将驚喜保留到最後在,那麼,在拆禮物之前,我最好保持沉默。”
這時,宴會廳的門再度被打開。
門外走進一隊身穿統一制服、身高相似的随從。他們一共十人,排成兩排,每人手中都托着大小不一的精緻木盒。
這些人步履一緻,神情嚴肅,沉默地走到宴會廳中心,停在一座大理石台兩側。
雷伊注意到,大理石台上有一張豪華的鎏金扶手椅。
很快,人群再度喧鬧起來——西澤爾出現在門外。
雷伊還是第一次看到戀人盛裝打扮的樣子。
平時的西澤爾對衣着打扮就十分講究,每天出門前,他都會站在鏡子面前,認真根據行程選擇衣服材質、顔色和款式,最後還要花費時間在挑選珠寶配飾上。
現在,他戴着一頂裝飾着寶石與鴕鳥羽毛的帽子,穿着國王加冕般豪華考究的長袍禮服。
陽光射入玻璃窗,長袍刺繡使用的金線閃閃發光,使他整個人仿佛都籠罩在淡淡的光芒中。
他脖子上戴着一串鑲嵌各色寶石的項鍊,項鍊中央還懸挂“黃金薔薇花叢中獅子”的吊墜。
西澤爾出現的瞬間,他輕易地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與呼吸。
其中當然包括雷伊,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歎:哦,他獨一無二的,被寶石、黃金、天鵝絨及綢緞包圍的完美戀人。
此時的西澤爾不得不刻意露出淡漠的表情,當他進門後,他立刻開始用眼神搜尋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