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笑着向其他兩人解釋:“按照古書的記載,最初的天使呈現出的樣貌是一隻全身插滿翅膀的眼球。”
雷伊捧着西澤爾的臉頰,重重吻着他的額頭:“幹得好,親愛的。”
在了解這個典故後,也許是文化差異,也許是沒有理解雷伊和西澤爾之間獨特的幽默感,兄弟兩人并沒有像西澤爾那樣笑出聲,而是迅速轉移了話題。
盧卡諾立即補充:“對一個報複心極強的人來說,這也不意外,對吧?可怕的男人,”他擡起頭,微笑着望着其他三人,“卻該死的迷人,對吧?”
其他三人忍不住擡起眉毛,以此表示他們并不認同。
“但是,”盧卡諾攤開手掌,“我相信,我完全能控制他。”
盧卡諾眼神平靜地環視周圍:“無論是藥物,或者折斷手腳後,使用最粗的鎖鍊,關在像我們面前這種與世隔絕的地牢裡。”
火光映照在露卡諾的淺藍色的眼中,反射出失控的癫狂與精明的算計并存的情緒。
雖然,雷伊已經跟不少瘋子打過交道,面對那些瘋狂的言論和計劃時,他已經能基本保持情緒鎮定。
上次見面還是一個脆弱纖細、玻璃雕塑般的少年,正用那雙由矮人工匠親手打磨的淺藍色瞳孔,平靜地望着所有人,分享在心底預謀已久的計劃,雷伊還是忍不住歎氣。
他側身望着身邊的戀人。也許是早就見識過華麗帷幕後最不堪、最肮髒的陰謀,西澤爾神情平靜,甚至打了個哈欠。
盧卡諾的語速越來越快:“在世人眼中,相比于輕易死去,讓他屈辱地受盡一切折磨後死去,才是他應得的結局,不是嗎?”
“既然我能獻祭我的雙眼作為代價,折斷手腳後關進不見天日的囚籠,對舅舅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吧,”盧卡諾點點頭,“畢竟,舅舅是個堅強的男人。”
雷伊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所有瘋子最終都會碰到他們命中注定的另一個瘋子,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當然,也可能是互相折磨,直到生命的盡頭。
雖然盧卡諾與馬格努斯沒有血緣關系,但他表現出來的瘋狂似乎不亞于馬格努斯:相比于沉靜的伊達,盧卡諾更像是馬格努斯的外甥。
西澤爾打着哈欠:“首先,預祝你們幸福。”
盧卡諾微笑着回應他的祝福:“你真是好心人,謝謝你。”
西澤爾拍了拍手,望着對面的兄弟:“首先,是引人入勝的計劃。但是,我必須要指出,相比于得到甜蜜愛情的你們,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呢。”
西澤爾側過身,手掌按着雷伊的肩膀,用一種精于世故的口吻提出質疑:“我的寶貝,心中永遠秉持着公義與公正,在他眼中,消除世上所有苦難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加入你們對馬格努斯正義的圍剿。”
西澤爾轉過身,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在雷伊眼中,這是戀人談判時慣用的挑釁手段,目的是最快速度激怒對方,誘使對方盡早露出底牌。
“然而,在我眼中,你們不過是寄生在其他強者身上——”
“誠然,你們身上也展現出了成功者的潛質,”西澤爾在“潛質”上加了重音,“但是,與其與你們結盟,為什麼我不能一開始就選擇強大的馬格努斯做盟友,畢竟,我也很喜歡翡翠城。”西澤爾望着身邊的雷伊,“當然,和他合作必定會面臨極高的風險,但考慮到回報,這一局值得冒險。”
西澤爾注視着燭台後的兄弟兩人:“與你們合作,我能得到什麼?榮譽?聲望?來自你們的珍貴友誼?看起來是一些對我毫無吸引力的東西。”
“親愛的——”雷伊小聲埋怨着戀人的“市儈”。實際上,這也是他們談判策略中的一環。
西澤爾用贊許的眼神望着雷伊:“當然,在他的請求下,我當然會勉為其難地成為你們的盟友,加入你們的行動,但是我無法保證,我是一個可靠的盟友,我随時可能将手中的劍刺入你們的後背。在确保他的安全後,我可能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看着你們流幹最後一滴血。”
西澤爾描繪的畫面使所有人陷入沉默中。
周圍安靜極了,雷伊甚至能聽到頭頂不規則的水滴聲。
長久的沉默後,伊達終于擡起頭,無畏地注視着西澤爾的雙眼:“在奪回馬格努斯的頭銜後,我們中的任意一人就會成為新的馬格努斯。”
西澤爾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