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漸漸覺得眼皮沉重，身體無力，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的我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時，我正睡在一片苔藓中的蘑菇圈裡。”

“事實上，我偶爾會懷疑那也許是我童年的一場白日夢，但我始終記得苔藓獨特的滑膩口感。”說到這裡，雷伊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當時雷伊并不相信女巫的預言，但他不得不承認，如果從人生廣度角度來看，作為擁有兩段人生的确實活了很久。

西澤爾擡起頭，沉默地望着雷伊。

雷伊看到，友人眼圈微微發紅。

雷伊笑了笑，伸出手臂，将他抱在懷中。

這一次，西澤爾沒有拒絕。

就這樣，他們就沉默地擁抱了許久，直到窗外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雷伊抓住西澤爾的雙臂，注視着他泛紅的雙眼：“你要相信我——也許可以試着相信那個森林裡那段奇遇。總之，我很強，所以我絕不會死。”

西澤爾長長地歎了口氣。

雷伊知道，在他的堅持下，摯友又一次妥協了。

“你當然可以去——”

就在雷伊舉起雙手歡呼時，西澤爾攔住了他：“但是，我的讓步并不是無條件的。”

雷伊用力點頭。

“今年秋天，無論結果如何，你要滿足我的一個要求，”雷伊還沒來得及回複，西澤爾立刻補充，“當然，不違背道德與法律的條件。”

像簽署合約那樣，雷伊果斷答應了西澤爾的條件。

“但是，為了表明我反對的态度，今晚我不會觀看你的比賽。”

那一夜，在覆蓋着白色細沙的鬥獸場中，雷伊用盡渾身所學，擊敗了擋在他面前的所有魔獸。雷伊堅持，他今晚的對手必須是非人類，他實在是無法毫無心理負擔地屠殺同類，尤其還是以娛樂為目的。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中，雨點般的金币掉在了沾染着血液的白沙上，清脆的響聲不絕于耳。

這些金币當然不會進入雷伊的錢袋，最終會被掃進鬥獸場主人的口袋裡。

然而，此時的雷伊無暇計較這些瑣事，他的視線已經被自己或敵人的鮮血模糊。

雷伊羞于承認的是，當西澤爾表示他不會出現在觀衆席時，雷伊本想抓住他的袖子，哀求他改變主意。

因為我需要你。

多年相處與生活中，西澤爾已經成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每當雷伊面臨陌生挑戰時，他總是會下意識尋找西澤爾的身影，确認對方就在他身邊後，緊張的心情會立刻放松下來。

比賽開始之前，雷伊忽視了對面籠子裡嘶嘶地吐着信子的巨蛇，心中依然有一絲僥幸：也許，西澤爾會在比賽即将開始時偷偷溜進來？

微弱的希望中，雷伊又一次望向觀衆席，試圖從無數興奮的觀衆裡找到西澤爾的身影，然而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終于，雷伊将巨蛇釘死在沙地上，用手中卷刃的劍貫穿了巨蛇的大腦。

巨蛇掙紮漸漸停止後，雷伊活了下來。

不顧全場雷鳴般的歡呼聲和掌聲，雷伊甚至沒有向觀衆揮手，他立刻轉身離開。

來自動物與人類血腥氣、觀衆臉上不正常的狂熱都讓他感到反胃，腸胃像是被人打了個死結。

雷伊即将走出那個地下鬥獸場時，他突然被兩個壯漢攔住。

就在雷伊快速思索着精疲力竭的他對上兩個壯漢的勝算及逃跑路線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詢問雷伊，想不想賺更多的錢。

短暫的思索後，雷伊接受了。

很快，他被帶到了鬥獸場的包廂中。

踏入包廂的瞬間，雷伊就被濃郁的香味熏的頭暈腦脹。一時間，他甚至無法判斷，血腥味和濃郁的香水究竟哪個更讓人反感。

緊接着，他聽到了女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