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炫耀奢華生活為樂的男人的宴會裡,稀有的黃金獵鷹隻是一道開胃菜。
半個多月的奔波後,雷伊對異國食物的态度正慢慢發生轉變,從一開始的新奇到變成現在“謝謝,我很喜歡,但是——”。
雷伊承認,他現在已經開始懷念熟悉的食物。
在他眼中,面前金餐盤上擺放的搭配阿月渾子醬的羊奶酪,比不上熟悉的牛油煎防風。
現在,唯一能引起雷伊注意的是兩人面前充滿異域特色的昂貴餐具:水晶杯、金銀餐具、陶瓷碟……
雷伊猜測,戀人大概也能認同他的看法:他能感覺到,對方吃飯的姿态越來越矜持,花費在閑聊的時間也明顯變多。
然而,恩尼歐即将證明,食物也是他拿來炫耀财富的手段。
接下來,仆人為兩人端來兩個銀盤。
雷伊草草掃過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看上去又是奶制品與果醬搭配的甜品。
秉持“浪費就是罪惡”原則的雷伊艱難拿起餐匙的瞬間,身邊的西澤爾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天呐,是冰!”
雷伊立刻摸了摸餐盤底部。銀餐盤傳來的冰涼感覺證實了西澤爾的判斷。
盤中不是雷伊已經厭倦的奶制品,而是淋了發酵羊奶與葡萄果醬的碎冰。
在王國,夏日冰塊是極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的珍貴食物。
作為王國唯一一座雪山的擁有者,每年夏天,溫斯坦都會為國王與其他貴族送上來自雪山的冰雪。
從雪山山腳出發,數米長的堅冰被覆蓋在多層保溫布料中,之後被麻繩緊緊捆住,被馬車送到國王與其他貴族的餐桌上。
不久前,夫人收到了是掌心大小的、幾乎化作水的冰——或許應該稱之為冰水。
據西澤爾說,夫人每年都會收到融化成水的冰塊,然而其他人收到的似乎不是這樣。
這其中當然存在溫斯坦故意為之的可能。然而,夫人并沒有沮喪,她立刻興奮起來,仿佛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報複的機會。
夫人立刻派人取來一枚鵝蛋,委托兩人使用金色顔料塗滿整個蛋殼。
就在兩人像塗彩蛋那樣為鵝蛋鋪上金色時,眼中閃爍着興奮光芒的夫人突然開口:
“我已經想好了,就這麼寫——”
“‘溫斯坦大公,首先感謝您不惜辛苦,從雪山取來冰塊,并派人送到我的領地。我很難想象,這塊手掌大小的、可愛的冰塊是如何曆經艱難險阻,被端上我的餐桌。總之,我很難用語言表達我的感謝,于是,我決定用珍藏的寶貝報答您。’”
“‘禮盒中是我偶然得來的寶貝——傳說中黃金鵝下的金蛋。現在,您需要找到一頭普通的母鵝孵化這枚蛋,很快,就會得到一隻會下金蛋的黃金鵝。從此,善良的您會得到源源不斷的黃金。’”
雷伊很難理解兩人間曠日持久的鬥争。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夏日的冰雪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珍品。除了居住在雪山周圍的居民,王國中隻有不足百人能享受到這樣的珍品。
碎冰進入口腔的瞬間,一瞬的冰涼讓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聲音。
發酵後的羊奶與酸甜葡萄果醬更是絕配,兩人失去許久的食欲終于回來了。
看得出來,恩尼歐很滿意兩人的反應,然而,他還需要更多贊歎與肯定。
于是,他揮手示意伊達。
突然傳來的獸吼聲打斷了沉浸在食物中的兩人。快速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後,西澤爾擡起頭。
一頭黑色的豹出現在不遠處。
雷伊注意到,在看到那頭黑色野獸瞬間,西澤爾睜大了雙眼。
那是一頭通體漆黑、皮毛光滑的黑豹,脖子上挂着一個綴滿各色寶石的金項圈。
此時,它正甩着長尾巴,走向恩尼歐。
它的步伐緩慢而悠閑,仿佛此時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雷伊注意到,它依然保持叢林的習慣,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着。雷伊毫不懷疑,它下一秒随時可能沖出去,撕開任意一人的胸膛。
突然出現的猛獸令雷伊本能地警覺起來,但他也承認,野獸流暢的體型與結實的肌肉線條簡直美極了。
那一刻,雷伊突然體會到西澤爾對這種野獸的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