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死死地盯着蜘蛛離開的方向,直到确認“沙漠蜘蛛消失且沒有返回的迹象”後,他終于松了口氣。
這時,他才意識到他倒在了西澤爾懷中。
實際上,這趟旅途中雷伊始終有一個疑惑:同行衆人很快就覺察到兩人不同尋常的親密關系。
即使從未有人挑明,總有人含蓄表示或者直接起哄:難道真的如傳說中所說,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當然,雷伊現在沒有心思破解這個未解之謎:他還處在直面巨大蜘蛛後大腦空白狀态中。
當他情緒稍稍穩定後,他不得不面對一個令人尴尬的現實: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在衆人面前,暴露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現在,所有人仿佛都在效仿西澤爾“趕快回想平生最痛苦的往事”,避免自己笑出聲。
雷伊欽佩他們的努力,當他不得不遺憾地宣布,他們遠不如西澤爾熟練自然,對這項技術十分生疏的他們表情僵硬扭曲,有些人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
雷伊清楚,其他人的笑沒有惡意,但他依然感到了難為情。
他氣餒地低下頭,垂下雙手。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西澤爾關切的問候:“親愛的,你還好嗎?”
雷伊擡起頭。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戀人的問題,而是低聲道謝:“謝謝你,關鍵時刻及時出手抱住我——否則,我真的可能跌下駱駝,摔斷肋骨。”
趁其他人不注意,西澤爾情不自禁吻了吻他的耳尖。
這讓雷伊本就因窘迫發熱發紅的耳尖更紅了。
心中默念幾遍“隻要你裝作若無其事,就無事發生”後,雷伊終于平靜下來。
就在雷伊終于平複心情,大家準備繼續出發時,天邊再次揚起黃沙,熟悉的細碎腳步聲再度傳來。
雷伊皺了皺眉。
正在接近的腳步聲與剛才快速經過的沙漠蜘蛛一模一樣。
雷伊深吸一口氣。他雙眼緊閉,心中反複提醒自己做好準備。
剛才的他毫無防備,所以反應才如此劇烈。
雷伊睜開雙眼。這一次,他選擇直視不斷靠近的黃沙,眼神堅定而無畏。
現在,他确信已經準備好了,勇者絕不會犯同樣的錯。
雷伊堅信,現在的他與幾分鐘前的他截然不同,他一定能坦然面對。
雷伊挺起胸膛,雙眼死死盯着不斷接近的沙塵。
很快,像預想中那樣,一隻巨大的沙漠蜘蛛黃沙中跳了出來。和它的同類一樣,快速從雷伊身邊經過。
同樣邁動着八條細長的腿,同樣擁有數排螯牙。
雷伊驚喜地發現,提前做好準備的他竟有勇氣直視巨大的蜘蛛了!
無意瞥到蜘蛛腹部絨毛後,他依然忍不住渾身顫抖。
蜘蛛經過時,他心中有個聲音反複扯着嗓子大喊“快跑”,
然而,他最終還是成功壓下尖叫或逃跑的沖動。
這時,雷伊突然感覺到有人拍着他的手背。精神高度緊張的他像是碰到點燃的火焰,立刻擡起手。
下一秒,雷伊看到了西澤爾關切的雙眼,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親愛的,你還好嗎?我很擔心你。”
像是掩飾内心的恐懼一樣,雷伊用力搖搖頭。他僵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放心吧,我好得很。沒有什麼好怕的。”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第二隻沙漠蜘蛛離開後,漫天的風沙并沒有随之停止。相反,風沙反倒更劇烈了。
第二隻沙漠蜘蛛離開沒多久,雷伊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畫面:
幾百隻體型較小的蜘蛛突然從黃沙中跳了出來,如果把它們比作茂盛草原中的羊群,大蜘蛛則是頭羊,引領着無數小蜘蛛狂奔!
西澤爾睜大雙眼。他果斷将雷伊抱在懷中,還特地捂住了他的眼。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當雷伊意識到自己正無數蜘蛛包圍時,受到巨大沖擊後的他雙眼開始模糊。
雖然,事後雷伊堅稱,這次昏厥是半月沙漠長途跋涉以及幾天睡眠不足導緻的。
總之,雷伊眼前發黑,失去意識,暈倒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
雷伊感覺到有人正在用手扒他的眼皮:那手法粗糙急了,不像是扒開眼皮确認他的狀态,倒像是仇人試圖摳下他的眼珠子。
雷伊本想出聲制止,但他意識尚不清醒,無法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