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猜測，西澤爾接下來大概率要推薦林德了。

而西澤爾果然沒有令雷伊失望：“林德先生，年輕一代中僅次于雷伊的強大戰士，對于傭兵而言，沒有比強大更合适的溢美之詞了——不必我多說，如果随行人員中沒有他，将會是一個無可挽回的遺憾。”

自此，雷伊确定，這是來自西澤爾的小小報複。

不過，考慮到與夫人的同行團員很多，三人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頂多就是任務繁忙。而且隻是暫時離開幾個月，這種小小的懲罰并不嚴苛。

夫人轉向雷伊：“您認同西澤爾的看法嗎，雷伊先生？”

雷伊望着西澤爾，緩慢地點點頭。

雷伊聽到，西澤爾發出一聲竊笑，好像他又在某項雷伊不懂的比賽中摘得桂冠。

夫人點點頭：“好，我記下這三人的名字了。”

西澤爾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偷偷抓住雷伊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

顯然，在母親面前的西澤爾收斂許多，但他的小動作還是被夫人看在眼中。

夫人輕咳一聲，向雷伊和西澤爾伸出雙手。兩人同時握住夫人的雙手。

像是擔心兩人錯過接下來的重要信息，夫人語速緩慢：“接下來，我們即将分别幾個月，不分，我們很快就會重逢。希望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能好好照顧好自己。”

“我不會強調諸如“早睡早起、不要食用變馊的面包和變酸的酒、多吃蔬菜”之類的廢話，”

夫人凝視着雷伊的雙眼：“有一件事我想強調，如果可以，請盡量保證西澤爾遠離成瘾性物質。”

夫人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雖然羞于承認，但我不得不說，我的家族中的男人大多是成瘾體質——我的父親，在他人生最後幾年沉迷酒精，大腦無法保持清醒，變得暴躁易怒。酗酒引發中風後，他不得不将事務轉交給母親和我。”

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經曆，夫人第二次歎氣：“他的表哥也是遠近聞名的酒鬼。不得不承認，我的家族盛産壞男人。區别是有些帶着陋習，有些則是道德淪喪的惡棍。”

雷伊偷偷瞥了西澤爾一眼，對方正用無辜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努力與夫人口中的壞男人切割。

夫人掃了西澤爾一眼：“目前看來，他還算自律。然而，據我觀察，成瘾物質時常在人失意時趁虛而入，成為引誘人堕落的契機……漫長的人生中，我們所有人都難免遇到挫折。因此，我依然擔心他的未來。”

夫人松了口氣，眼神平靜地望着雷伊：“令我稍稍放心的是，陪在他身邊的是您，一位道德高潔的先生——我相信，您一定不會坐視他被堕落的誘惑侵蝕。”

夫人的贊美讓雷伊有些難為情：他這次沒有低下頭，而是注視着夫人的雙眼，輕聲道謝。

“不知道這個要求是不是冒昧，希望你能幫我監督他遠離成瘾物質，比如，盡量确保他隻喝摻了水的淡酒。”

雷伊連忙點頭：“請放心，我一定監督好他。”

西澤爾突然發出與這個場景不符的詭異笑聲，雷伊連忙用手肘碰了碰他，打斷他突兀的笑聲。

夫人沉思片刻：“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的需要強調了——總之，希望我離開的這些日子裡，你們能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們的重逢。”

當晚。

躺在雷伊身邊西澤爾歎了口氣：“還好還好，不過是遠離煙酒之類成瘾性物質，”西澤爾側過身，用濕潤的雙眼打量着雷伊，鼻息粗重，“如果是剝奪我最愛的事情，那我還不如死了。”

雷伊很難忽視此時西澤爾露骨的眼神。但在離開前，他還有些事情要完成。

雷伊向西澤爾扔了個枕頭，随後跳下床：“那麼，我回營地一趟，今晚就不回來了！”

“等等！”西澤爾抓住雷伊的手臂，眼神中全是不滿，“你剛才答應母親要照顧我，監督我不被誘惑侵蝕的！”

“可是，我們接下來要可能分别幾個月，我最好跟朋友們道别？”

西澤爾閉上雙眼，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此情此景，雷伊突然明白，為什麼熱戀中的人會被别人看成傻子：他竟然發現此時鬧别扭的西澤爾有點可愛。

在數月相處中，雷伊逐漸發現，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是他本人。

于是他俯下身子，吻了吻西澤爾的額頭，輕聲詢問：“這幾個月，你一直與我形影不離，真的不會感到厭煩嗎？”

西澤爾驚訝地望着雷伊：“為什麼會厭煩，難道，難道——”西澤爾雙眼立刻布滿驚恐，死死攥住雷伊的手腕，“難道，你要分手？”

雷伊不明白，西澤爾如何從一句輕飄飄的廢話滑坡到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