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搖搖頭,嘴上說着“我不吃死的動物”,但面對夫人熱情而堅決的喂食,她還是無奈地張開嘴,伸出分叉的舌頭,卷起生蚝吞了下去。
露繼續之前的話題:“真的很難相信,你竟然這麼輕易就同意了。”
夫人放下手中的餐具。她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因為我知道,西澤爾與我一樣倔強。我如果堅決反對,不擇手段拆穿他和心上人,非但不能達到我的目的,反而會激起他的憤怒與仇恨。”
夫人搖搖頭:“雖然是與我血脈相連的孩子,但我不得不說,他心裡某些部分像是隐藏在迷霧中,深沉到我無法看穿。但是,我明白,隻要貿然反對,他一定會抗争到底。與其落得那種下場,還不如順其自然,接受并祝福。”
夫人将精緻的刀叉捏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而且,據我觀察,年輕人的愛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開始的第一年,每天都充滿激情的火焰,之後日子隻剩下蒼白的灰燼。”
“況且,堡壘總是從内部開始崩塌。也許幾個月後,他們就因為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鬧别扭,産生裂痕,到時候——”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雙眼開始發亮。
露嘴唇上揚,溫和地反駁友人的觀點:“我可從未見過,你和馬吉奧間存在什麼‘蒼白的灰燼’。”
夫人故意無視了友人的調侃。她雙手交叉:“結束一段心碎而悲傷的戀情後,他會發現,原來家族與親人才是他永遠的歸宿,而我永遠是一位寬容的、和藹的母親。埋葬這段戀情後,為了修複他内心的創傷,他會将所有注意力轉移到權力的角逐中。”
仿佛看到願景中的美滿畫面,夫人臉上帶着心滿意足的微笑。
“但是,如果他們不分手,我也沒有任何損失。我向團長打聽過那個男孩,團長向我保證,雖然他很年輕,但他強大、道德高尚、有責任心。”夫人露出狡猾的笑容,“這種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将很遺憾。棘手的是,這類人很難用利益收買,隻能用深沉的感情打動。”
“但是,與這類人身上投入,永遠是很劃算的買賣,因為他們一旦動了感情,就會傾其所有報答你。用愛情将他留在身邊就是高明的手段。”
“現在,他與西澤爾形影不離。熱戀中的人會被激情沖昏頭腦,随時願意為對方死去,他既是戀人,也是強大的護衛。”
夫人攤開手:“總之,我反對這段戀情的損失顯然超過我的所得,出面反對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夫人收起笑容,回到了最初的話題,握緊雙手:“但是有一點我十分不滿,就在我為管理領地奔走忙碌時,他竟然在戀愛!最近他一直使用各種理由,推遲領地巡視。他已經給身體所有器官安排了各種小毛病,掉頭發都能成為借口!我——”
夫人突然停止交談。她一隻手捂住嘴,另外一隻手指着兩人不遠處的塔樓。
露順着夫人的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剛才提到的男人正坐在箭塔上,搖搖欲墜。
救人心切的露身立刻化作龍身,以最快速度沖向天空。
箭塔中。
西澤爾低下頭,語氣誠懇:“對不起,我剛才太過分了,請原諒我!”
現在,雷伊面無表情地望着低下頭的西澤爾。
雖然他已經不生氣了,但他暫時不打算原諒西澤爾。
于是他一直沉默着,冷冷地看着西澤爾。
西澤爾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抓住雷伊的手腕:“親愛的,别生氣嘛,我隻是想為我們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
“美好的回憶就是在箭塔裡——”說到這裡,雷伊終于忍不住了,他甩開西澤爾的手,“做一些那種事情嗎?”
西澤爾認真地思考了幾秒,認真地點了點頭。
就在雷伊即将發作時,箭塔外傳來女人憤怒的聲音:“你們偷偷摸摸做什麼!在這座城堡所有地方留下你們愛的記憶,散播愛的種子,是嗎?”
兩人同時望向箭塔外,正對上一隻黃色的、豎直瞳孔的眼睛!
雷伊大叫一聲,他退後一步,倒在西澤爾懷中。這讓他瞬間忘記剛才的分歧,情不自禁地抱住西澤爾的手臂。
恐怖的眼睛瞬間消失,露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她正滿臉怒容地漂浮在空中,抱起手臂,用譴責的眼神盯着兩人。
西澤爾突然抱住身邊的雷伊:“請不要吃我們!”他擋在雷伊面前,張開雙臂,“如果一定要吃,那就吃掉我吧!”說完,西澤爾閉上了雙眼,擡起下巴,一副随時準備好為戀人獻出生命的姿态。
露憤怒地揮舞着利爪,惱怒地大吼:“你又在妄想些什麼!”
露憤怒地指着雷伊:“我以為你險些掉下去,才飛到這裡!結果你們又在做不知羞恥的事情!”
“不不不,”雷伊連連擺手,他試圖消除誤會,“我們真的沒有——”
下一秒,想說出的話突然哽在他的喉嚨裡。雷伊驚訝地發覺,一對熱戀中的戀人避開人群,偷偷躲到廢棄的角落裡。這種行為确實很難給出一個純潔而合理的解釋。
難道要告訴露:剛剛我們什麼都沒做,隻是在躲貓貓!他隻是帶我來看他從小生長的地方,介紹一些實用戰鬥技巧!
最後,雷伊隻能洩憤似的瞪了西澤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