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到了那些胡說八道的作者正站在他面前,西澤爾憤怒地揮了揮拳頭。
感謝這些天馬行空的話題,無形中沖淡了離别時的傷感,幫助雷伊與西澤爾度過了一段離譜卻愉快的路程。
在城堡與營地的分岔路口。雷伊突然停了下來,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了:“我想,今晚還是不去城堡了。”
如果說雷伊上一世的人生議題是生存,愛情成了他當下人生中的主要議題。
上一世,殘酷的生活中教給他的都是生存與生活具體技能。現在,他不得不像個學徒一樣,面對他從踏足過的抽象領域。
婆婆說的對,每個人都有獨特的付出與表達愛的方式。
雷伊有時依然會感到不安:他是否可以做得比現在更好。
比如現在,如何在不傷害夫人感情的前提下,維持這段關系。
生活将人錘煉成堅韌無畏的鬥士,愛情則将他塑造成蹩腳的詩人、不入流的哲學家。
然而,他并不後悔。
西澤爾追問:“為什麼?你不打算陪我度過分别前最後的溫存之夜嗎?”
雷伊低下頭:“說實話,我暫時還沒有做好見夫人的準備。”
其他人遇到類似情況時,也許會選擇欺瞞,堅稱“我們隻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雷伊堅信,在夫人那樣聰明的女士面前,這些自作聰明的小把戲終究是徒勞的——她一定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兩人非同尋常的親密關系。
像夫人這種聰明人,他們天然反感那些自作聰明的蠢人,以及他們那些自以為高明、實際上拙劣至極的小把戲。
撒謊雖然可能隐瞞一時,從長遠來看,卻會損害兩人間信任。
權衡利弊,雷伊認為,既然遲早都會被識破,還不如一開始就保持坦誠。
所以,他需要耐心等待或主動創造一個合适的時機。
雷伊有意避開西澤爾的雙眼:“等你從王都回來後,我們再詳細讨論這件事。”
令雷伊意外的是,西澤爾并沒有勉強他,隻是歎了口氣:“好吧,尊重你的選擇。”
西澤爾的遺憾顯而易見。但他依然選擇尊重,隻是無精打采地點點頭:“确實,我也應該做好與母親坦白的準備,現在确實不是最好的時機。那,我明早來營地找你?”
雷伊用力點點頭,向西澤爾投去感激的眼神。
“所以,我們——”雷伊指着營地的方向。
那句“那我們在這裡分别”還沒說出口,西澤爾搶先說:“我送你回營地,我想陪你多待一會兒。”
于是,兩人又同行了一段路。
站在營地門口,雷伊先下了馬。
現在,又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時刻了。
雷伊突然覺得諷刺:他曾經與其他人一起嘲笑林德和他的女友,笑話他們口頭道别和實際告别之間至少差一小時。
現在,輪到他身處相似情景,他竟也感覺到了不舍。
甚至不需要西澤爾主動拉住他的手腕,向他露出無辜的眼神,說些“你再陪我會兒”之類的話。為了能跟他多待一會兒,雷伊甚至願意讨論“你今晚吃什麼”、“你的小狗叫什麼名字”之類無趣的瑣事。
愛情是平等的:表現在平等地将所有人變成智力相仿的傻瓜。
雷伊看到玫瑰木在原地轉了幾圈,疲憊的小馬顯然想早點回馬廄休息。然而,西澤爾卻遲遲不肯離去。
一天内兩次分别讓雷伊難免有些感傷——即使明知第二天還會見面。
察覺到對方也分享與他相似的不舍時,雷伊走到玫瑰木面前。他搖搖手,示意西澤爾離近些。
西澤爾俯下身子。雷伊輕輕抱住西澤爾沉下的肩膀,吻了上去。
相比于在森林裡縱情激烈的吻,這個吻輕柔極了。
也許擔心被傭兵團的熟人們發現,起初他隻是試探似的吸吮着對方的下唇。
然而,理智與矜持很快被對親密無間的渴望沖垮了,可能被發現的擔憂反倒變成偷情似的感官刺激,他開始主動挑逗對方的舌尖……
這個吻持續時間不長,是一種“很快就會見面”的告别吻,溫柔中帶着點到為止的挑逗。
雷伊看到西澤爾眼中的驚喜,不知道是不是夕陽映照在他的臉上,雷伊覺得他似乎臉紅了。